羽書昨夜過渠犁, 單于已在金山西」---岑參
公元766年, 土番攻陷瓜洲。781年, 佔領沙洲。
大唐士民50餘萬人, 皆東向號哭, 淪為奴隸。
瓜洲、沙洲,就是今日敦煌一帶。
大唐勢力退出敦煌,東向撤守嘉裕關以東。
公元2006年9月, 我告別陽關東路,出敦煌,向東撤退,
走省道314, 一路煙塵滾滾, 經安西, 接上還在修築的國道312,
逃向嘉裕關。
「車驎驎, 馬蕭蕭, 行人弓箭各在腰,
爺娘妻子走相送, 塵埃不見咸陽橋。」
我在襲掩大地的沙塵暴中, 背對著敦煌, 向東而逃。
重新認識通向海洋的這一千公里,除了落磯山,五號公路的 Coquihalla峰才真正危險,我給它一個名字:死亡天路!
奔馳一千公里,歷經四個季節:落磯山的嚴冬,Thomson河谷的金秋,五號公路Coquihalla的高寒大雪,及Fraser河谷的陰雨綿綿。
在落磯山上,森林變成冰雪巨人,俯視著謙卑的車輛。
貪看雪景,把車開進路邊,卻出不來,粗壯的Envoy在雪中動彈不得。
幸好有一輛路過的小車,緩緩倒退回來,下來一男一女,幫忙鏟岀雪道,又來了一輛車,提供鐵鍊,把我的車拖岀雪地。
彎過甘露市,進入五號路,是高山公路。
過了Merritt,一路下坡,天黑了,開始降下大雪。
路上五輛小車,集成車隊,緩慢前進,時速40公里。
行到一個路段,許多貨櫃車,橫七豎八的停在路上。
不能停!再晚,路面結冰,就萬劫不復!
我小心翼翼通過,一輛貨櫃車,在我面前打滑!
對面車道,貨櫃車已撞成一團,整條北上公路,完全不通。警車與救護車的閃燈,照耀如市集。
撐著!撐著!
過了Hope,進入Fraser河谷,大雪變成大雨。
我終於把死亡天路,留在那高山上!
昨天把成績貼出來,一個學生來哭,我說:你不能靠別人的原諒過日子。
後來,兩個學生來告訴我:他在門口,非常沮喪,不知道會怎樣?
我離去時,他正坐在地上,靠牆,雙手掩面,像個悲愴的雲門舞者。
兩個同學在旁邊守著。
人,若不在小的挫折中學習,就要在大的挫折中失敗。
我沒理會他,從旁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