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2017年8月27日  星期天

前幾天買的滷豬耳朵還剩一點，放在冰箱裡，竟然有點發酸，趕緊上電鍋蒸熟，吃下去。

又有一點反胃。

每次食物快壞，我總是搶著吃下去，在加拿大可以，但是台灣的天氣太熱，食物腐敗的速度超過預期，即使在冰箱裡，兩三天也壞了。

還好，也沒有發作出來。

到達墓園剛好是中午12點50分。

今天帶了折疊鋸，小小的鋸子，很有功效，把重發的樹枝都鋸斷。

半年前砍斷這些樹的主幹，當時刨不動根，今天發現，雖然它們重新長出來，但是根比較乾燥，也比較鬆，今天可以把根刨了。

半年前茅草線由走道後退至少一公尺，現在完全長回來，但是首要是樹，集中力量對付樹，不能讓樹長在走道邊。

清除了兩三棵樹，半年前無法刨根，今天刨掉了。

最重要的工具是heavy duty的皮手套，沒有這付皮手套，完全不能處理雜草。

要記得下次再買一付手套帶回來。

其次是pry bar與折疊鋸。

耙子也有用，砍了草，用耙子，不用手，這樣很安全。

水帶得不夠，只帶了350 cc，喝完就收工，下次要帶兩公升的水。

手機是台灣大哥大的自有品牌，在陽光底下完全看不清屏幕，進到車裡，才知道，下午兩點55分，剛好工作兩個小時。

回到高樓，沒有睡意，但有一種勞動後的疲倦與寧靜。

時差正慢慢消失。

2017年8月26日  星期六

約12點50出門，開車去楊梅。

墓園不斷有人新建族塔，把原來寬敞的邊上空地都佔用。

停好車，一看，十分震驚！

道路又封住了！

不過是半年前，我連續工作14天，把走道邊的樹全砍了，還用火燒及打鋼釘，空地的茅草全部後退至少一公尺，才六七個月，茅草又長在走道上，路邊的桑樹又封閉走道！

感覺絕望，我們敵不過這些樹木與雜草。

還好那些樹的主幹都被砍了，新長出來的是側生新幹，還不很粗，半年前清過走道，把沈積的泥土都挖走，所以積土不深，茅草的根還淺，容易拔除。

把新生的樹幹先大略鋸斷，危險的茅草拔除。

在荒野工作，我絕不埋頭苦幹，而是不斷環視，不斷轉身，不讓人或動物有足夠時間從背後接近我，由於不斷轉身，其實工作中的我，沒有什麼背後。

也許乾燥缺水，還沒有什麼腐殖物，所以沒有明顯的蛇跡，但是我仍然非常謹慎，不輕易靠近濃密的枝葉，拔除茅草前，也先撥草。

半年前的工作還是有效，比較容易粗略打通走道，去爸媽墓園，給爸媽磕頭。

面對大理石縫中長出的雜草，十分無助，拔了一些。

沒有料到樹木與雜草恢復得那麼快，帶的工具中少了折疊鋸。

需要砍刀與折疊鋸。

決定先這樣，明天再來。

一方面，也是一開始，感覺有點噁心反胃，應該是午餐吃的那個餡餅，裡面有很多肉，也許那肉壞了。

有一次騎腳踏車往北邊去，出門前把桌上的雞肉薄片帶著，那天很熱，雞肉在背包中高溫幾個小時，到吃的時候，已經腐敗，吃下去不久，食物中毒，後來倒在dog pond，吐得很凶。

如果在墓園倒下，在高溫曝曬下昏迷，會有危險。

這也是決定提早離開的考慮，大約只在墓園停留一個小時。

回來錯過上高速公路，一路經新豐、竹北返回，疑似吃到腐敗的餡餅，最終沒有發作。

回到高樓，把砍刀與折疊鋸找出來。

人與野樹、雜草的鬥爭，雖然不敵，還是要去。

2017年8月25日  星期五

昨晚去藥房，老闆是藥劑師，幫我配三天分消炎止痛的藥，吃了一付，就不那麼痛了。這回認真吃藥，因為補骨的牙齒腫痛，很難受。

把22000元存入附近的銀行。Tina明年可能回台灣，要慢慢幫她存一筆錢，讓她在台灣有個愉快的假期。

存完錢，繞著對面的大社區走一圈，這附近慢慢熱鬧起來，本來熱鬧都在清華夜市那邊。

這樣很好，如果最後是在台灣終老，可以每天在附近走走，這附近的綠地也多。

今天沒有出行，開始拖地板，每次回來，要把沙發搬開，把裡面的地板拖乾淨，才算完成。明天要拖陽台。

高樓小，兩三天就能清潔，在北國的大屋完全清一遍，至少要十多天，因為地板清洗不容易。

Tina的車拿回來了，圓滿成功，保險由她自己出面購買，每年保險費2931元。

時差還存，凌晨兩三點都醒來。睏了就睡，醒了就起來，這樣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調整過來。

今天烹茶，感覺到平安舒適，是這次回來首次出現，思考原因，一來是吃了消炎止痛的藥，牙齦不怎麼痛（只是腫），二來喝茶。

於是一天泡三回茶。

明天可能去掃墓，去年去了14次，把進去的通道完全打通，把通道兩側空地上的茅草線清除到退後，今年要讓墓園裡側的空地茅草線後退。

趁還有車，趁我還在。

要是沒車了，或我不在了，爸媽的墓園就會湮沒在荒草中。

2017年8月24日  星期四

回來台灣一個禮拜了，感覺已經回來很久。

事情一樁一樁做，今天終於輪到試車，換了新電池，還是不可大意。

車子發動起來，但感覺電力微弱，並不是強勁的起動。

在平面跑一會兒，上高速公路，今天車多，不知怎麼回事。

跑到頭份下來，走台一線到香山交流道，重上高速公路。

回到地下室停車，跑車48分鐘，先這樣吧。

車子能動，多一個出門的選擇，該找個地方，開車出去跑跑，讓電池充充電。

去年以前，每次回來，還會去探望朋友，去年回來46天，沒動。

生命已經殘破，就從期望中退縮下來。

今天另一樁事，是去「愛買」買一套雙人被套與雙人床罩，準備替換用。

去時零星的雨，回來下的很密，等了幾分鐘，踏雨而回。

青少年時特別愛雨，每次放學，只要碰上大雨，就過家門不入，騎單車到龍岡，讓全身濕透，才回家。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現在不再刻意淋雨，不是什麼人生領悟，而是，打濕了鞋，就脫底，淋一場雨，要損失一雙鞋。

昨天Tina傳訊，說談妥另一輛車（是個老律師的第二輛車），2009年的Infiniti，里程75000公里，以1萬2500成交，但是賣方要求禮拜五把車拿走，否則算了，Tina亟需辦妥保險。

昨天立刻跟保險公司聯絡，但是到今天還無回音。

由於時差，在C城的保險公司還有一天時間作業，但願來得及。

補骨的牙床還是腫疼，去藥房買了消炎、消腫、鎮痛的藥。

很久，沒有聽陽台滴落了。

希望明天下一場大雨。

2017年8月23日  星期三

察看地圖，發現中壢延平路距離火車站很近。

何不搭車去？

現在學會坐藍一線去台鐵車站，打開對外通道。

搭到跟上次同一班區間車，10:05分，到達中壢似乎還不到11點。

中壢是我成長的地方，街道跟從前一樣，只是人物全非。

經過桃園客運與新國民綜合醫院的路口，有一秒鐘的錯覺：

順便去看看爸爸！

下一秒鐘醒悟，爸爸已經不在那裡了，他已經於2013年去逝。

去延平路中國信託銀行，開始有一些猶豫，我該保留這個銀行的帳戶，取消台北的。

打算註銷這個帳戶，是考慮以後沒有車，去不了中壢，現在會搭台鐵，中壢似乎不遠，而台北，才是遙遠的地方。

取消支票帳戶很麻煩，櫃臺小姐找來主管，一起忙碌，先把支存戶的錢提出，轉入活存，再把每張支票的號碼剪下來，貼在紙上。

註銷了帳戶，領回裡面沈睡多年的8000元。

以前喜歡開支票帳戶，喜歡申請信用卡，都用不到。中壢的支存戶是用來給爸爸錢，後來改用現金。

退休前註銷大部分銀行帳戶，現在繼續註銷，現在做決定時，有一個隱隱的指導原則：我死了以後，怎樣不給Emily與Tina添麻煩？

走回火車站，在一家路邊店吃了一碗燙菜與麵，100元。

獨自旅行，從來不在外面吃東西，一來省錢，二來就是不想在外面吃東西，所有的飲水與食物都是自帶。

吃那一碗燙菜與麵，不是為了吃，是為了在中壢停留久一點。

這個世界看起來還在運轉，還是有人在每個地方走來走去，我像幽靈一樣，在人間收拾著自己殘存的痕跡。

搭火車回來，才兩點多，睡覺，醒來晚上十點。

2017年8月22日  星期二

昨天看眼科，從早上九點半，一直到下午三點半才結束，人太多了。

輪到我時，醫生只說了一句話：看起來還好。

半年後再來。

全部花費390元，物美價廉，因為做了視網膜斷層掃瞄。

視力檢測的結果，左眼0.9，右眼0.7，右眼矯正0.9。

這樣的視力，果真「還好」，但是我其實已經什麼字都看不見，需要放大鏡才能閱讀。

前一陣子讀過一篇文章，比較大陸的醫療與美國的醫療，差異主要在兩方面，一是用藥，大陸用藥比較落後，約落後美國二三十年，另一個差異是醫生，美國醫生對病人親切，大陸醫生頤指氣使，例如大陸醫生會對病人說：「你懂還是我懂？」

台灣的醫生基本可能跟大陸的醫生差不多，都不會對病患講解病情，但是美國，加拿大，以及我從前在德國的醫生，都會親切的向病人講解情況。

所謂素質，並非醫術，而是態度。

看完眼科回來，躺在客廳地板，睡到凌晨兩點。

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跑銀行，及處理汽車電池。

很順利，這附近有中國信託銀行與兆豐銀行，順利處理完畢。

去地下室看電池規格，看不見，上網查到。

打電話到東光路的一家電池行，問老闆，能否派個小弟騎摩托車送電池過來？

十分鐘，人來了，還主動說可以幫我換。

換了電池，試車，瞬間發動。

一個統力電池2200元。

今天的任務圓滿達成，明天要去中壢，還是跑銀行，要把一個帳戶註銷。

已經開始收拾皮箱，準備回加拿大。

皮箱裝的東西都不值錢，主要是用過的鍋碗瓢盆，一個大皮箱，裝不了什麼東西。

台灣總崩的日子近了，要提前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