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禮拜五,終於見著王教授。


驚異的是,他的模樣,跟三十年前一樣。


 


「三十年前我就這麼老嗎?」他問。


 


「那可不!」我心裡說,卻沒敢溜出口。


 


三十年前,他是四十歲模樣,三十年後,他還是四十歲模樣。


十五年前,我在香港見過王大嫂,同樣驚異的是,王大嫂也跟十五年前一個模樣。


 


我思考,豐沛的文化生活,美滿的鶼鰈情感,或許讓人不老。


 


去豐澤園吃飯,他們異口同聲的說:是毛澤東筆下的豐澤園。


我對這名字渾然無知。


 


吃完回到西北高坡,添茶回燈。


客廳牆上掛著一幅書法,是西安碑林拓來的。


他立刻說:「這是蘭亭序,真跡已經入棺,世上留下八種臨摹,這是其中一種。」


 


那幅拓來的書法,我始終不知寫的是蘭亭序!


 


取出櫃中的古玉,一個詭異造型的爬蟲,我說:這應該是墓中出土之物。


他說了一些掌故,我聽了也記不住。


 


他的神情風采,尤勝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還有許多憂愁,而今似乎智慧圓融,登峰造極。


 


他說,1989年畢大川去廣州看他,還提到我,說:「小X要是當了總統,我們可就風光啦!」


 


風雨故人,不知我只是人間多餘之人。


 


一場故人重逢,最大感觸,是歲月在他們身上無痕,而在我身上斑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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