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接近中午時，Tina找東西吃，找不到，Emily要她吃個水果，於是她吃了一個梨。

午後她出門，要參加朋友的生日，說是有吃的。

晚餐？跟Liyan約好一道晚餐。

在她出門前，我給她200元，告訴她，要等七月我從台灣回來，才有錢給下半年的零用錢。

「我會給妳一筆錢，一萬元！除了零用錢之外。」

我忍不住事先宣布。

我唸高中時，媽媽幫隔壁的鄰居煮飯，月領新台幣400元，給我當生活費。

有一個月，我把那400元拿來買了一套書。

整整一個月，每天我只吃像四分之一片土司麵包那樣尺寸的一種扁扁的小麵包，一天吃兩塊。

一整個月，飢餓使我產生幻覺，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見子母牌代奶粉的廣告，總是幻想，我有許多子母牌代奶粉。

唸大一時，從來不跟同學一道進餐，總是獨自走進一家麵店，叫一碗陽春麵加大。

有一天，叫完陽春麵加大，老闆偏頭對旁邊的人說：

「有錢人吃口味，沒錢的人，就是吃飽而已！」

我覺得十分羞愧，從此再也不進那一家麵店。

記得第一次跟同學一起午餐，當時的同學陳秉智顯得很不好意思，問我每餐吃多少錢？

那一餐，他刻意點跟我一樣多的菜。

同學的心地，是如此善良。

如今，Emily與Tina隨時都能跟朋友一起坐在餐廳，享用一頓晚餐。

四十年前，那個只能偷偷獨自走進麵店，點一碗陽春麵加大的孩子，能夠讓他的孩子，不再重複他的困頓。

天神恩典，如此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