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正在開車，忽然接到電話。

朋友說：已經從大陸回來一陣子了，曾打過兩三次電話，都找不到我。

我從來不跟人聯絡，還有人想要找我，十分感動。

她是明亮的女性，一口標準國語。

那幾年，上山開會，她被借調到議事組，負責用悅耳的聲音宣讀議案。

那個地方，是大家爭相演出的地方，我更是沈默。

好像有一回，我也上台講話，之後，她竟然來跟我說話。

她竟然說：你是我的偶像！

有一回，快開完會，她在台上彎下腰，躲在桌台下方，打電話給我。

我們在大會堂裡通電話，台上台下。

後來，她作的一個節目，還電話訪問我。

我一向話少，講得時間不夠，她暗示我再多說一些什麼，我卻無話，於是她老練的結束，放了音樂。

風流雲散後，有一年，她忽然打電話給我，說，她正在我的城市。

我請她吃飯，她告訴我：她退休了。

她來我的城市找朋友，要一起去大陸發展。

她問起我，我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說：你應該有一個目標！

她的話，深深刺痛了我。

我是一個沒有目標的人！

她是非常明亮的女孩，相貌堂堂，是在大場面站出來那種人。

我幾乎不敢講任何我的真實想法，我怕她會瞧不起我。

這已經是好幾年前了。

她從大陸回來，不知她跟朋友的事業作得如何？

我說，我將遠行，她說：等你回來，我們碰個面，聊聊。

我想跟她聊聊，這次，我會告訴她：我其實是有目標的，我要逃離人群，去住在遙遠的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