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1日 星期五
在大巴士上睡著,醒來有點矇,「錯過下車了嗎?」
沒有,車在高架路上,景觀是進入台北盆地。
終點轉運站,地下層是個mall,晶瑩芳香,年輕人應該喜愛這種雰圍,對我這野生的大腳怪,這裡像另一種國度。
「艾克,我在北一門」,打電話過去。
我的手機是上個世紀的古董,十通有九通不通,聲音又小。
「我就在咫尺,坐計程車過來」,艾克在電話裡說。
不久,「我在北一門外」。
「那我走出來」。
他說體重80多公斤,預料很胖,結果還好,只是肚子厚實,沒有胖的感覺。
「你頭髮花白了」,艾克說。
找地方坐下來,我說上二樓,他說去地下街。
他也不熟,挾持著我,東走西走。
走出台北火車站,附近街道巷弄也變成像徒步區那樣可愛,「後火車站」的落後,也許跟我的手機一樣,永遠留在上個世紀。
現在是21世紀,是萌世紀,是冏世紀,是富豪與正妹的世紀。
不萌不冏不富的我們,有點跌跌撞撞。
他終於屈服,又聽我的,走回車站。
小小的一段路,看出我們性格的差異,他不斷問人,而我,只是悶著走。
終於坐下來,拉麵兩碗!
他開始講話。
艾克是很帥的人,輪廓很深,像西方人,戴著帽子,上身顯得魁武。
很好,他很健談,我只需微笑點頭。
自從能用網路認識朋友,也有幾個投緣到見面的,每次見面前,我都再三囑咐:你負責講話,我只負責吃。
有一次,一個朋友偷偷吐實:講兩個小時,真的很累。
艾克一定不覺得累,他說個不停。
他說:在台灣的都是舊朋友,新的朋友都是大陸的。
他罵起大陸的中國人,氣勢洶洶,指著我的鼻子:「中華民族,是世界上的劣等民族!」
「在日本,老人家上車,五六個年輕人跳起來讓座,在大陸,大家搶座位,沒有人讓座」。
店裡的其他客人一定以為他是老闆,正在教訓我這個工作不力的員工。
我卻微笑,欣賞著舊日伙伴的風采。
講到當年制服事件,我說:「艾克,我一直沒跟你講,制服事件中,我一直很感激你」。
他一怔:「為什麼?」
「如果你當時被教官分化,我可能有危險」。
艾克的父親當時是外島防衛司令官,擁兵,沒有人敢動司令官的兒子。
也講到他自己錯過的情緣。
一個女孩,竟然從小學二年級起,就愛戀著他,一生都在打聽他的消息。
就在今年,他們見到面,那女孩在回美國的前一天,向他表白。
「我在紙上寫你的名字,不知不覺,寫了三張」,那女孩告訴艾克。
「她流淚了」,艾克說。
「是最近的事嗎?」,我再三追問。
「是!」
好個艾克,都這把年紀了,猶有天涯不悔情。
他顯然混得比我好很多,後天他又要前往大陸,那邊的朋友出錢,吃住玩樂,兩個禮拜。
而我,在轉運站與他告別,坐上車,想著,不知C城下雪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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