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2015年2月6日   星期五

去707一趟，城中新雪，枝枒都白。

禮拜五719的垃圾車清空，剛好把一個辦公桌的支腳及一個拆解的床頭櫃丟進去。

接著去707C找Kevin，他上夜班，剛回來。

給了房租，他又添上兩張：late fee！

電話中他說他要付late fee，我沒答腔。

我從來不收late fee，他們都是升斗小民。

不過，也沒拒絕，竟然為意外的25元高興。

去給707B的Shirley漲房租的Notice，她面有難色，看到是七月一日開始，才又舒緩。

當初讓她把一些東西放在車庫，經年累月，兩個車庫已經滿山滿谷，上禮拜打開來看看，非常激動。

那裡，原來是我打算當工作坊的。

707的車庫空間，以前租給Geovanni，一個單位每月兩三百元，Shirley竟然佔用兩個單位，一毛錢也沒付。

接著去敲707B新房客Alem的房門。

不在！

前門、側門都敲，從10點22到10點29，都沒人。

開車回來，在Center Street還沒到打橫的John Laury Blvd時，天氣竟然放晴。

回到西北大屋，立刻text message給Alem，很生氣。

「不是今天有appointment？」，我用文字質問她。

「換鑰匙，不給房東一把，是嚴重違反lease，請立刻安排給我一把，否則我要evict 妳」

「我可以再去一趟，但妳必須付9塊錢油錢，或者妳把鑰匙送來我家！」

簡訊傳去，一下子，她就回電。

她說：「I was there, I thought it was 10」。

她正在開車，說是馬上把鑰匙送來我家。

她真的來了，開門讓她進來。通常，我不願意房客知道西北大屋的地址。

她其實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年輕女孩，虔誠的基督徒，但是她換了門鎖，卻在約定時間不在，讓我手上沒有自己房子的鑰匙，這是一件嚴重的事。

她給我看手機裡的照片，Leigha（好像唸成Liya，雖然我都唸laiga）及Ivan留在屋裡的雜亂與垃圾。

Leigha與Ivan是我心目中好的年輕人，走時留下髒亂，讓我意外。

「下個月的房租折扣50元，好嗎？」，我問Alem，她欣然接受。

她問，可不可淘汰現有的冰箱，上Kijiji買一個中古冰箱，200-250元？

「好！」，我同意，要她在三月的房租中扣除。

請她坐在客廳，讓她坐小沙發，我坐大的那張，離她遠遠的。

忘了又要給我看什麼手機裡的照片，她跑來我身邊坐著，沒有回去。

我拼命退往沙發角落，身體向後遠離，而她跟我說話，身體前傾。

Leigha選她接手租屋，是因為她非常好，簽約時我其實也發現。

她是護士，伊索比亞來的，今年29歲。

她說，她做兩份工作，養留在伊索比亞的老家。

「妳在醫院當護士嗎？」，我問。

「是，但我另外替一個機構工作，做老人家戶訪問」，她說。

她把我當成家戶訪問中的老人，用陽光快樂的話題，跟我說話，散發著溫暖與鼓勵。

不知不覺，我真的變成一個接受家戶訪問的獨居老人。

「以前充滿希望，最近，開始覺得，不會再有一個快樂的前景等待著我」，我對她說。

她立刻大聲的鼓勵我，那些話，也都是可以預期的老生常談。

但是，還是感動。

其實，主要有關租屋的事說完後，我就感覺沒有話了，都是她努力的說著。

又一次，對照出，我的性格，是如何的病態。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是如此的扭曲，退縮，僵硬，自閉。

我是一個活生生的鐘樓怪人。

她進門時，頭一句話，就說：「I am like your daughter」，可能這是家戶訪問的技巧。

當她離去時，我由衷感激的說：「You are really like my daughter」。

她走後，我開車出門去存錢、加油、買貓砂與狗食。

Emily快要由夏威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