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7日星期二
昨天北上一整天。
先是搭台鐵到桃園,走出車站,正在找遠東百貨,有人叫我,是陽光朋友,她說:這上面有很多吃的。
上次見面是甚麼時候?應該有兩三年了吧?
她很忙,前一陣子好久沒有信息,後來說是忙著幫朋友成立兩個協會,我告訴她弟弟去世,她立刻聯絡妹妹,問能幫些甚麼忙?
她說最近不太好,發生車禍,還未結案,又說感冒,被病毒侵犯,幾乎顏面神經失調。
不知為何,我想哈哈大笑,她是一個臉部表情非常豐富的人,顏面神經失調?
她非常健談,像艾克一樣,滔滔不絕,我只要聽就好,很省事。話題輪轉,她說我優柔寡斷,「我就很決斷」,她說。
她的個性陽剛,講話像男生,語助詞完全是男性用語,幸好她不完全講出來,不然,標緻靓麗的女子,講一口男性用語,會讓人驚得下巴掉下來。
吃完飯,重新走回桃園火車站,發現這車站修了全新的月台,舊月台就廢棄在旁邊。
搭到3點21的區間車,去台北,轉捷運,在南京復興站出來。
妹妹的公司很氣派,我以為只是普通的寫字樓。
約翰跟牛牛也在,妹妹一見我,驚訝的說:
「你怎麼頭髮全白了?而且,怎麼這麼老?上次還不是這個樣子。」
她幫我倒杯茶,給我看弟弟入殮的照片,照片中,弟弟仍然滿頭濃密的黑髮。
她說,弟弟在最後時刻,很愧疚地對她說:「對不起你們,花的錢,等我房子處理,再還給你們」。
我直覺的說:「我們家沒有人要他的錢」。
妹妹跟我都流淚。
沒想到,弟弟臨終前,竟然愧疚辦喪事的錢。
那麼,我應該準備一筆辦喪事的錢,事先放在Emily與Tina那邊,不然,等我臨終時,也會對她們愧疚。
不久小龍到了。
一起去一家韓國店吃晚餐。
約翰點了韓國米酒,三杯下肚,對我抱怨他錯失的生平:
「我當年申請移民澳洲,她不去,就放棄了」
她,指的是妹妹。
約翰以前事業鼎盛時,開賓士車,有司機,現在退休,顯然有很多遺憾。
他現在每天在家負責煮飯,妹妹說,現在很幸福,每天回家,都有飯吃。
「我下輩子投胎,一定要讀書,好好讀個高學歷」,他說。
他要小龍從大陸幫他買個拐杖刀,牛牛在旁邊說:「外公有一個」。
牛牛頭腦很清楚,爸爸確實有一把枴杖刀,他還告訴我:「這裡面,一抽出來,就是一把刀」。
「刀呢?」座中不知誰問。
應該是留在醫院,爸爸一走,醫院全丟了,我回答。
吃完出來,我對大家說:從現在開始,我們應該勉強自己,大家盡量多聚。
竟然,所有的人都留露出同意的表情。
「只剩我們幾個了」,我說。
「我們家剩三個」,約翰說。
坐捷運去台北火車站,到台北轉運站,搭上豪泰,上車收票的工作人員問我:「你有沒有65歲?那我賣你一張半票,79元」。
以上是昨天。
今天擦窗戶,先用繩子綁住窗戶,再把窗戶拿下來。
擦了半面窗戶,明天再擦另一半。
走路去中華電信,櫃台小姐年輕友善,幫我確認兩支門號的手機都已註記,可以繼續使用3G到明後年。
「但是以後信號會越來越弱,最後還是要來辦4G」,她說。
今天收到台東的故友寄來一箱吃的,有芒果乾,蛋黃酥餅等,滿滿一箱。
台東的故友就是當年(1980年)我出國前,騎摩托車環島,在生日當天認識的女孩,當年她還未滿20歲。
萍水相逢,竟然在三十多年後重新連繫。
當年她帶我看三仙台,在海水中找熱帶魚,又衝過登仙橋,去看一個甚麼風景(小教堂?)
「山陵餘涕淚,風雨罷登臨」
兩次花東道上,不是風雨,就是山陵,如今我已佝僂白髮,仍然收到一箱滿滿的食物。
下午三點40分抵達墓園,還是烘熱。
爸媽墓園旁邊那塊地,是黃媽媽買下,但是黃媽媽應該不會來了,那地上長滿陳年茅草,去年砍伐,茅草只剩一隅,心中有個目標,要砍伐殆盡。
工作一個半小時,砍掉兩叢茅草,一大一小。
太陽偏西,收工。
回到高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