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2014年2月11日  星期二

設了五個鬧鐘，三個在手機裡，一個老的機械鬧鐘，一個插電的鬧鐘。

還是設四點半起床，但是用不到，2點45醒了，就沒有再熟睡，四點半，第一個手機鬧鐘響，起床。

五點半時，去叫醒Emily，昨天請她設她的手機五點半叫響，告訴她，我要出門了。

她說：「不用我送嗎？」

「不用，我已經要出門了。」

「到C-Train車站給我個簡訊，我再去睡覺」，她說。

今天還是零下20度，5點35分出門，忘了塗油，又進屋在臉上及唇上塗凡士林油。

踏著清雪，雪下是冰，到輕軌車站，車票上打出來的時間是6點16分，幾乎跟上次一樣時間。

到Center Street是6點44分，走走就到，進入Harry Hays Building時是6點50分，竟然也跟上次試走一樣。

去洗手間把雪褲脫掉，把臉上的凡士林油擦掉。

打領帶，忘了怎麼打，試了多次才成功。

約7點50，裡面的人出來招呼，我不用考試，她讓我頭一個進去。

裡面有好幾個櫃臺窗口，我走向第一個，一個年輕的男士。

他很親切，核對我的證件。

政府人員態度親切，是這裡最大的優點。

大約十分鐘吧，他把東西還我，說：「接下來就等ceremony了，你會接到一封信，大約要一兩個月」。

走出來，看時間，才八點零二分。

坐電車上山，再走回西北高坡，回程一路上坡，感覺兩條腿的上大腿又有些繃緊。

也許，又是肌肉凍僵的先兆。

回到家，上午九點半。

2014年2月9日  星期日

兩天前Emily就問：「爸禮拜天中午有沒有空，我們出去吃飯吧？」

我說：「好啊！Tina會不會來？」

她說：「晚上問問她」。

Tina生活緊湊，忙進忙出，晚上回來，也沒說上話。

兩天以來，一直猶豫，要不要問Tina呢？

不問也沒關係，只是若她沒參加，事後，她一定會難過。

有一次回台灣，Emily送我去機場時，問：「Tina有沒有跟你說Goodbye？」

我回答：「有啊！有啊！」

到了台灣，接到Tina的電郵，說：「Sorry Dad, I forget to say Goodbye to you」

若她忘了，事後一定非常難過。

猶猶豫豫，始終沒有問Tina。

今天起床晚，一直到中午十一點多，都沒動靜，莫非，Emily到了今天，也忘了？

十一點半，Emily來，說：「生日快樂！等Tina弄好了，我們就出門」。

還好，Tina趕上了。

我選越南河粉，前年好像也去這裡。

這一陣子很冷，零下20C，Emily開車，Tina坐前座，我坐後排，她們長大以後，我都堅持坐後排。

城裡那家越南河粉是Emily與Tina小時候我帶她們去的地方。

吃完，又坐著聊了一陣子。

Tina說禮拜天她要去香港，十二天。

Emily想去南極，她在找做volunteer去南極的機會。

後天要進城Interview，我說怕睡過頭，起不來，Emily說「那我也設定鬧鐘」，Tina說「送你去輕軌車站」。

長久以來，我生命的內圈只有Emily與Tina。

是啊，在我生涯僅存的重要關頭，只有她們關切。

如果我需要幫助，也是她們會伸出援手。

2014年2月6日  星期四

這幾天不再帶Pepper去走路。

牠是一隻沒有紀律的狗，狗沒有紀律，就跟人沒有教養一樣。

帶牠走路的最後幾次，試驗全程off-leash，從第二次起，牠就開始我行我素。

最後一次，走著走著，不見了，我在雪地等待十分鐘，沒有蹤影，回頭去找，看見牠深入別人的院子。

勉強等著牠，走到家門口，牠又跑進別人院子。

我自己回家，過了一陣子，開門張望，牠在花圃。

養狗，不是養寵物，狗應該是人的伙伴，尤其Pepper是中型狗，應該有中型狗的用處，而首先，狗必須跟隨主人，不是我行我素，要主人到處找牠。

Pepper好吃懶做，前一陣子的火雞，大部分每天當treat給牠，火雞吃完後，牠每天看見我，仍不斷動嘴巴，討吃的。

吃了火雞肉後，牠無法吃狗食，而是每天把貓的盤子舔乾淨，因為貓的食物是麵包拌鮪魚。

Pepper搶吃很勇猛，遇事卻膽小，打雷下雨，或屋裡出現怪聲，牠都嚇得往我房間鑽，或躲到我身後。

晚上走路的前幾天，雪還很大，經過野地裡不知誰堆的大雪人，牠嚇得不敢往前走，必須我安撫牠。

以前在中峽谷，曾有狗攻擊牠，牠立刻躺在地上，任由撕咬，需要我奮力趕走攻擊的狗。

若有盜賊入侵，我想，Pepper會躲起來，而不是保衛家園。

以前我對Pepper也很好，自從牠變成成犬，證明是一個無用的生命，我就厭煩牠。

只是，現在不再喝斥牠。

現在貓咪每天都找我，肚子餓了，來喵喵叫，想睡覺了，來喵喵叫。

晚上牠睡在圍墊裡，奇怪的是，夜裡牠還是會跑到我的鋪蓋上。

我現在的鋪蓋是這樣的：地上鋪一個廉價墊子，流浪漢用的那種，上面鋪露營的墊子，因為那材質很涼，再鋪一個很薄的睡袋，這三樣構成睡墊，蓋的是一張薄棉被，不暖，再蓋一張Tina在2012年送我的聖誕禮物：一個柔軟的毯子。

貓咪每次一上毯子，就用兩個爪子抓呀抓呀，我跟Emily提起，Emily說那是小貓吃母奶時擠奶的動作。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貓咪一碰到那張柔軟的毯子，就會做擠奶的動作，是怎樣的本能呢？

每天早上早讀，貓咪一定跳上桌子，在我臉前擦來擦去，用尾巴打我，直到我坐直身子，讓牠跳上我的大腿。

貓咪不吃貓食，現在的標準餐是人吃的鮪魚，拌全麥麵包。

每次都先把麵包在電鍋上餾熱，當我拌鮪魚時，牠會上前用頭撫摩我的手。

牠知道，我正在幫牠弄食物，牠在感謝我。

正因為我變成牠的飼主，只要我一叫，牠就回應著跑來。

Emily喜歡叫Pepper「阿狗」，叫貓咪「阿貓」。

我目前的生涯，每天，就是與阿貓阿狗為伍。

但是，這幾天，已經打開地圖，看著往太平洋方向的路線。

等寒冬過去，我還是會帶著帳篷，或拖著旅拖，翻過落磯山，去那遙遠的地方。

2014年2月4日  星期二

今天試走進城去Interview的路線。

早上四點半鬧鐘叫醒，看窗外溫度計，零下20度！

去！每回有正事，溫度都特別低。（PS：今天體感溫度零下31度）

上一回低溫走路是2012年一月，也是零下20C，把嘴巴凍壞，擦凡士林油，過了半年才好，幸好不用嘴巴截肢。

有上回的教訓，今天做一些改進：穿雪褲，多穿一件羽毛背心，用套頭軟帽加翻毛遮耳帽，臉頰與嘴唇塗凡士林油，雙層襪子，鞋子也是這個冬天才買的折價逃難鞋。

5點28分出門，在門口整理裝束，待了一兩分鐘，忽然聽到風鈴聲。

停下來聽，哪裡來的風鈴聲？

地下室工具房牆上掛了一個風鈴，是Emily與Tina小時候買給我的生日禮物，但那是掛在屋裡。

由於要穿過一段野地，身上帶了刀，及一個手電筒。

野地裡都是雪，大地是亮的，走一走，就回頭看看，提防草原狼跟蹤，不過都沒事，也許牠們也凍得不想起床。

走到輕軌捷運站是6點17分，竟然花不到50分鐘，搭到一分鐘內進站的電車。

到達down town center street是6點40分。

往北走，沒多久，到了！

進大建築物內，時間：6點50分。

去二樓看了場地，我是第一個人，7點10分後才慢慢有人來。

待到7點55分，裡面一位年輕女孩出來招呼大家，女孩看起來很友善。

這裡的優點是，即使是官員，往往也很友善，其實，這方面，台灣也很進步，到公家機關去，碰到的人，友善的很多。

那女孩問：有沒有人只是來show一下？

只有一個印度老太太。

其實，那印度老太太年紀恐怕比我還小，已經不太能走路，感謝上帝，我還像個太風山的盜賊一樣，活蹦亂跳，這不剛剛還在零下20度的雪地裡走路50分鐘？

看到排隊的人被招呼進去，就離開，似乎沒那麼可怕。

搭電車回到山上，剛好一輛巴士停著，路線對！司機開車門放我進去。

整輛巴士只有兩個乘客。

每次搭巴士回來，都會下錯站，都是提前下車。

汽車窗戶結冰，看不見外面，我又提早拉鈴。

走向前門，司機卻不開門，說：「You want next one or this one ？」

我聽力不好，以為他要我從後門下，就走到後門。

司機還是不開門，說：「I am asking you next one or this one ？」

這時我也看清楚外面，果然又早了一站。

「Next one」，我又坐回去。

真正下車時，實在忍不住，問：「How do you know this one is the one I shall go？」

「哈哈哈！」，年輕的司機輕笑者，那模樣，有點像電視劇「The Walking Dead」第三部裡面那個Governor。

下了車，百思莫解，那公車司機怎麼會知道我應該在哪一站下車？連我自己都弄錯！

這是一樁神秘事件，比凌晨的風鈴聲還要神秘。

2014年2月2日星期日

傍晚6點20，天黑。

給祖先磕頭，給天地磕頭，把供桌都撤了。

屋子裡只有我一人，空空靜靜，有一抹異樣感覺：等我不在了，這一切也就不在了。

Emily與Tina會記得過年向祖先磕頭，但是她們不會擺出祭祖的供桌。

她們不會背誦「山東省桓台縣城西北十三里南郭莊」。

或許，過兩年，我該去這個自小背誦的地方看看，那裡應該還有許多族人，還有許多人的名字，三個字有兩個字跟我的相同。

那裡的族人都是先祖諱忠的後代，先祖於明朝洪武二年由北直隸棗強縣唐冠屯遷到山東濟南府新城縣西北鄉距城十二里郭家庄，而更早，聽父親說，是由山西洪桐縣大槐樹下集合分發，向東遷徙。

再往前追，父親曾說，我們是始皇帝的後裔，秦始皇滅亡後，我們這一支離開咸陽，開始向東流亡。

如今我東遷到最遠的地方，我會是我們族人在這裡的最後一人。

Emily與Tina是在這塊廣袤土地上全新的開始。

2014年2月1日  星期六

昨天是大年初一，早上忽然想到，為何忘了煮餃子？

採購「年貨」時順手拿了幾包水餃，有一種「山東水餃」。

煮出來，似乎還不錯，不像大部分買來的冷凍水餃，毫無風味。

Tina吃了五六個，上學去了，中午Emily把剩下的拿上樓去。

還不錯，今年想起來煮水餃。

晚上請朋友在大統華旁的TPot吃飯，來的有Nini一家（Him及Susan），另一家是Mitch與Christina，她們家兩個男孩Steve與Michael也來。

Mitch坐在我旁邊，跟他說了一些話。

今天早讀，試唸一段英文，意外的是：聲音出現了！

是昨天跟Mitch說話嗎？

我的聲帶萎縮，聲音沙啞，是退休後的事，覺得原因是長久不講話的結果，其實，以前工作時，有時心情低潮，也會聲音沙啞。

有一點迷惑，到底什麼原因？什麼機制？聲帶萎縮，聲音消失，但又偶而聲音會出現？

昨天雖然講話，也沒有講太多。

如果跟人講話，聲音能夠回來，那麼，以後我也許該尋找跟人講話的機會。

老是跟貓咪講話，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