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送Emily去輕軌電車站的路上，聊到冬天去downtown散步。

我說：「妳小時候，夜裡睡不著，我就晚上帶妳去百貨公司逛，一到了百貨公司，聽到音樂，妳就翩翩起舞。」

Emily竟然說她記得在百貨公司隨音樂起舞。

最神奇的是，她說：「我記得我第一次站起來。」

「那是在主臥的床上，我扶著一個東西，站起來，覺得好神奇，好有成就感！」

Emily對幼時的事情，有驚人的記憶力，但，她竟然記得她生平第一次站起來！

我記得的她第一次站起來，好像是在鋪著塑膠拼板的客廳，她突然憑空站起來，立刻又一屁股坐下去。

她自己記得的，應該才是她真正的第一次站起來。

她還記得爺爺養的魚，「也記得鳥，但是鳥有點搞混。」

那是因為，外公也養鳥。

有一次，在外公家，鸚鵡飛到我手上，咬我的手背，很痛，小小的Emily對著鸚鵡大叫：「不要！」

「妳叫得時候，幾乎用盡全力，青筋暴露。」我說。

「鸚鵡有沒有停止？」

「不記得了。」

Emily很小的時候，就會背很多唐詩。

有一年農曆過年，我帶她回到中壢老家，在樓上。

床頭有電話，她拿起聽筒，對著聽筒說：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然後她回過頭來，落寞的對我說：「我跟媽媽講話。」

那時，她還是個會被大年夜鞭炮聲嚇哭的嬰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