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有人,竟然是個老先生。
「你是Marion的nephew嗎?」
他沒回答,只說:「我等了20分鐘。」
我再問了一次,他未置可否的應著。
不知為何,有點失望,怎麼連nephew都老了?
Marion Eckhard是707的原屋主,後來變成房客,她先生去世多年,她一個人住在這老屋的地下室,今年,93歲了吧?。
上兩個月,她的nephew打電話來,Marion去醫院了,她已經不適合獨居。
老先生跟我巡了一遍房子,打掃得算是乾淨。
我試著問他一些問題,像是,你們從歐洲哪裡來呢?
因為,Eckhard是個英國姓吧?老太太Marion是從英國來吧?
結果不是,他的家族從草原省過來,之前,他們從烏克蘭來。
老先生是在加國出生。
那麼,他們應該就是19世紀的Homesteader了?他們祖先的第一個冬天,是住在地洞裡嗎?
但是我沒問。
老先生離去時,說:「她在這兒住了60年!」
我說:「等流感季節過了,我會去醫院看看她。」
買下707時,Marion就坐著輪椅,獨自住在這個老家的地下室,她先生去世30多年了吧?我有時想,她還記得她先生的模樣嗎?
這棟房子其實跟我同年,Marion應該是青年時買下這屋,這裡,是她一生最寶貴的回憶發生的地方。
買下707時,Marion曾說:請讓我繼續住在這裡!
當時我感動的說:這是妳的house,妳可以永遠住在這裡。
如今,她離開了。
Emily與Tina小時候,我買了一個中古鋼琴給她們,也是一個老太太的,她們要放棄住家,搬去老人公寓,那鋼琴,是老太太六歲生日時,他父親買給她的生日禮物。
鋼琴,如今靜靜擺在西北高坡的地下室,Emily與Tina都不彈了。
人無論多麼健康,終有一天,無法爬樓,另外一天,無法自己站起來,而在最後的某一天,無法自己起床。
從707出來,滿地冰雪,感覺鬱悶。
一路開車,想寫一個「笑傲江湖」的冬殺版,想了兩句:
書顏縞,劍氣消,紅塵那堪冰雪驕。
蒼天老,舊夢遙,一腔熱血向寂寥;
好像太消沈,又想了一句:
青山好,大河遼,可有長明待破曉?
覺得毫無章法,亂七八糟,就不再想了。
獨自開著笨重的Traverse,回到西北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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