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1996年9月24日講於新竹少年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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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回答，讓我們換一個角度，由人的行為來看人和其他生命有沒有不同？在靈長類中，跟人血統最近的是黑猩猩，黑猩猩的基因有百分之九十八與人類相同，他們已發展出初步的道德觀念，會對死者致哀，對傷者安慰，對弱者扶助，然而黑猩猩是在自我得到滿足以後，才發揮一些薄弱的道德，而人，經常會表現出強而有力的道德行為，完全不依照動物的生存法則。所有生命的天然法則是生存、生存、再生存，繁殖、繁殖、再繁殖，只有人類經常違反這個法則，做一些犧牲自己、搶救他人的事情。

幾年前在台北市有一個小男孩被綁架，帶到深山中關在籠子裡，被兩個上山割草的人發現，其中一個人埋伏在現場，另一個人跑下山來報警，把小男孩救出來。不久前新竹市香山區的一個市民林鴻源先生，早上經過平交道時，發現一輛貨櫃車卡在平交道上，他脫下上衣，沿著鐵軌奔跑大喊，把南下的火車攔下來，我因為佩服他的勇敢，還親自去他家拜訪過他。今年八月初賀伯颱風造成山崩，阿里山上有一家雜貨店老板的女兒被活埋，他強忍著悲痛，把雜貨店裡的食物通通搬出來，免費送給受困的鄰居，山上另外一家雜貨店的老板聽到後，東西也不再賣了，通通搬出來分送大家。不久前一家補習班辦郊遊，有一個小朋友溺水，不會游泳的老師去救他，也溺水，於是所有的小朋友手拉著手，走下水去救人，一下子淹死了好幾個。幾年前，在印度，有一隊人正在探險，忽然出現一頭犀牛，衝撞其中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的父親跳上去，用胸膛擋住犀牛的一撞，受到重傷。今年夏天，在加拿大，有一個母親帶著孩子露營，遭到美洲虎的攻擊，母親奮勇和美洲虎打了一個小時，最後死掉，她的三個孩子得以安全逃走。民國81年5月，台北市的健康幼稚園的遊覽車半路發生火災，車上的林靖娟老師奮不顧身的把小朋友丟出車外，最後她自己摟著四個小朋友活活被燒死。

　　這些都是我們人類所做的違反自然的事情，我們會讓自己的生命受到危險，奮不顧身的去救別人，這種嚴重違反生命自然法則的行為，正是科學所不能解釋的地方，這些行為，使得人忽然獲得一種特殊的意義，那就是人類由物質構成，到最後居然發展出一種反抗物質命令的能力，這個時候，宇宙中有沒有上帝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人已經由物質昇華成為一種主宰的力量，使得在科學上毫無意義的人，變成具有偉大的意義，這是人類自己替自己找到的生命意義。

　　各位同學年紀都很輕，我不知道各位是什麼原因來到這裡，也許是飆車，或者打架，甚至殺人，當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或許正是你受到體內物質力量驅迫的時候，就像我前面講的那個腦中缺乏氧化氮的老鼠一樣，但是今天我向各位同學報告的，就是我們人具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可以擊敗物質對我們的控制，各位同學，你們一定會展現這種神秘的力量，因為你們的生命，正是具有偉大意義的生命。我一開頭所講的結論，現在要加以補充修正，那就是，在科學上，人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在科學不能解釋的地方，我們每一個人都具有偉大的意義。

　　今天的報告就到此結束，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