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弟弟這次住院，除了做心導管手術，還做了各種檢查，照許多X光，最後一天，是照胃鏡與直腸鏡。

台大醫院的醫生說，家人不在，就不給做。

沒有家人的人，在台大醫院無法獲得醫療，這是怎樣的違反人權？台灣人，有可能建立文明的社會嗎？

我一早到了，弟弟正在床邊看報，看到我，他拿出三罐切成片的花旗人蔘，堅持送我。

他的氣色好多了，一直跟我說話。沒有多久，我竟有倦意，縮在椅子上。

十一點多開始做檢查，我在外面的椅子上，沈沈睡去。

檢查出來，去地下的美食廣場，他興奮的帶我去吃自助餐。

可以出院了，一個台大護理系的實習女生跑來跟弟弟合照，因為弟弟是她生平的第一個病人。

稚嫩的大學女生，非常認真，給人一種品質傳承的感覺。

我對台大醫院的印象並不好，因為聽過許多不佳的風評。

但是，台大醫院的護理，卻是一流的。

弟弟住的地方不遠，他堅持走回去。

走了一程，他要我看，他的額頭滲下豆大的汗珠，臉色慘白。

他的心臟只剩下正常心臟的20%功能。

路邊一個賣荔枝的，他停下來，買了一盒，說要跟我分。

回到他住的地方，屋裡布滿灰塵，所有的東西都很陳舊。

接下來的日子，他將在那間陳舊的小屋，等待換心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