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日 星期六
今天是小學同學會的大日子,地點在小連家,巫家眾兄弟聯名邀請。
巫家是強悍的家族,個個身體很棒,本來是純客家人,全部閩南化。小學一年級時,跟我們眷村的孩子打架,他們罵我們:「唐山仔,XX仔,唐山媽,XX媽」,在教室打,是用掃帚、畚箕,好像還潑水。
記得有一次,我中午回家吃飯,到校時聽說眷村的孩子正在野外跟他們打,立刻匆匆趕去,趕到野外,兩幫人馬正在對峙,我一出現,眷村的孩子歡呼震天,巫家的孩子一看形勢逆轉,就匆匆鳴金收兵。
五十年後,這群巫家同學全體動員,烤雞,烤蕃薯,炒米粉,炒菜,還搭起娶親辦喜事的廠棚,張羅桌椅,等候我們去。
我從北二高過去,以前走進去的泥土路,已經鋪了柏油,這條路,是今天唯一能與當年記憶對照的地方。
路上有人走,我搖下車窗,大叫:「古老頭!」
他從南非回來。
一到,就看見一排桶仔雞,正在碳烤,天賜、小連押爐,地上大盆子邊,女同學正在洗菜,桂蘭,珍美,寶英…她們早上五六點就來了。
大廉一手拿月牙鏟,一手拿水管,就著大鍋,翻炒肥肥嫩嫩的肉。
看大鍋翻炒,很亢奮。
這次可攜伴,而且有「新」同學參加。
「新」同學有惠玲,玉茗,菊妹,松妹,金華,阿柑。
我特別跑去問阿柑:我們有同班過嗎?
「沒有!」,她說:「但是大家都認得你,你那時功課好,人又長得帥」。
阿柑說;「你一點都沒變,除了白頭髮」。
看畢業照,裡面的阿柑我記得,真人的阿柑全無印象,但一見面她的一句:「你一點都沒變」,產生神奇的心理作用。
我一直為自己的長相感到自卑,找到小學同學,才知道有不同意見。
其實一點沒變的是金華,仍然「大大咧咧」的(由「非誠勿擾」學到的新詞彙),充滿自信。
跟菊妹、松妹說到話,感覺高興。
以現在大家的生活層面,這樣一群人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外省的,客家的,閩南的,只因為五十年前同窗讀書,現在一聚到,彼此興奮雀躍,像是一群遠房親戚。
小連腿受傷,看守桶仔雞烤爐,中場跑過來找我:「我要看看玉茗,玉茗在哪裡?」
湯老師最神奇,她現在的樣子,比我們年輕。湯師丈也氣質優雅。
以前快放學時,湯師丈常騎腳踏車來找湯老師,他們一起向著火橋家方向騎過去,那裡比較偏僻,是談戀愛的好地方。
我們男生,一個一個騎著腳踏車,追在後面看。
今天問湯師丈,他還記得。
餐後國源拿著一個導遊的擴音器,帶我們參觀巫厝。
舊厝已無人居住,比對不出當年記憶。
本來說,參加的人每人交一千元,結果巫家兄弟又不肯收錢。
秀緞說:「下次再不收錢,我就不來了」。
新來的惠玲跟我照相,趴在我的肩膀上。
我對於跟人肢體碰觸非常敏感,跟小學同學照相,卻有渴望跟他們攀肩搭背。
同學當中,有非常成功、幸福的,也有百般勸說,不肯來的。
今天看到光助的牽手,兩人氣質一樣,他們是上帝特別訂做的。
貞名跑來,「我送你一管牙膏,你聲音沙啞,可能對你有幫助」。
我心中有很多失落,短暫的看著擁有共同記憶的小學同學,短暫的感動。
晚上回到高樓,強烈低潮,強烈憂鬱。
喝一壺熱茶,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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