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2019年1月2日  星期三

去淡蘭古道吧！山人如是說。

一早站在路邊等亞聯客運。汽機車廢氣很重，還好，還有一個活性碳口罩。

SARS那年買的一批粗製濫造的活性碳口罩，這次回來，才剛一股腦兒丟掉，剩一個，帶著，感覺還是有效，挺後悔丟了那批。

亞聯剛撤銷了售票員，全部刷卡上車，一些乘客想付現，都被司機大罵。很訝異還有素質這麼差的司機，平常搭豪泰，司機友善得多。

毛毛雨，在景美站跟山人碰頭，跟著他走，搭上一輛客運。

經深坑，往石碇，事先沒看地圖，也不知方位。    

下車，沿溪邊步道，頭頂上是高速公路，人走著，感覺倒是山花野草，細雨流溪，一片鄉野氣息，是這次回來，唯一一次進入鄉野。

溪叫石碇溪，一路走到石碇國小，山人是這所學校畢業。

「現在只剩三十幾個學生」，他說。

那時他住在學校旁邊的宿舍，還在，可能沒人住了，但是屋外花草保持得很好，環境乾乾淨淨。

「那邊是天主堂，我放學都去跟神父打撲克牌，神父給我很多巧克力」，他說。

那年代，我從未見過巧克力。

沿溪步道有個名字，石碇烏塗親山步道。

過溪，走回來，在街裡看了石頭屋、吊腳樓，卻找不到吃的，整個街上，沒有一家賣吃的。

回景美吧，他說。

公車一小時兩班，也沒等多久，我們是唯一的客人，坐著等的時候，他從背包拿出兩個大饅頭送我，還有一包花生米。

饅頭很大，現在已經沒有這麼大的饅頭。饅頭在台灣似乎經過一次進化，變小，變得非常好吃，每次回來，都把饅頭當主食，也當零食，下飛機十天，體重就增加四公斤。

這麼大的饅頭，才是我小時候的饅頭。

山人的媽媽98歲了，什麼病痛都沒。

要是去養老院，每月四萬，他說。

我們變得沉默，以前從不知道，老，是這麼大的威脅。

我若老而不死，可以自行絕食，可是，我有這麼大決心嗎？思之，思之，早做準備。

在景美吃了午餐，好吃的手工麵。

他不進捷運，我自己搭到台北車站，去搭客運，下午四點多，回到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