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23日 星期三
今天作了健康檢查，禮拜一寫電郵去詢問及報名，馬上就排到禮拜三，就是今天。
2012年作時，眼壓過高，今天竟然都正常。
抽三管血，6cc，這應該是檢查主力，結果需要時間才能出來，但是腹部超音波正常，心電圖，也正常。
量身高時，拼命站直挺胸，170.9 cm，還好，又長回來，幾個月前在Dr. Mahmood那裡，還沒站好就量，量出166公分。
原因在於駝背，若不刻意挺胸，身高大概已經縮短不少。
最終我會像父親那樣，成為一個痀僂的老人。
血壓復測後也沒事。
加作眼科檢查，散瞳，看視網膜，沒事，但是動脈血管很細！這結果幾年前在新竹醫院一位讓我敬佩的女眼科醫生已經告訴我。
「有高血壓嗎？膽固醇？眼睛動脈細跟高血壓有關」，來健檢中心支援的眼科醫生也是個女的，這樣問。
沒有，應該是先天的吧。
聽完家醫科醫生解釋當天的結果，坐在椅子上，心存感謝，都這把年紀了，腦袋已經開始失智，卻歷經健康檢查，始終沒有毛病。
也許，很多年後，我會成為一個沒有記憶的武士，一身絕技猶存，卻不再知道自己是誰？
2014年4月20日星期日
每次回到高樓，第一件事是去地下停車場把汽車電池接回，試車，若行，就開去驗車。
今天是禮拜天，也許沒有驗車，在市區路上繞了一圈，找不到洗車的，就回來。
打電話給弟弟，約好晚上去吃鵝肉。
只要車子能動，總是當天就去看弟弟。
小龍也在，我們在路中間的林蔭公園講話，小龍告訴我大哥去世後的種種麻煩，及他的應對。
原來，大哥頭上有許多債務，根據民法，會追到親屬頭上，我將是被追的第一順位，於是小龍一人挑起，辦理有限繼承，擋住追債路線。
小龍在大陸已經開第二家店面，他自己創的事業似乎一切順利。
意外，且感動的是，小龍說，以後必須照顧牛牛。
牛牛是妹妹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列為障礙，小龍說，姑丈曾拜託他，以後照顧牛牛。
小龍坐在石凳上，像是從很深的地方發出聲音，對他自己說話：「一定要照顧牛牛」。
我幾乎瞠目，突然間，發現家族踏實負責的基因，竟然傳到下一代。眼前的小龍，像是一個新產生的家族掌門人，正用年輕而尚無力的肩膀，扛著全部家族的負擔。
小龍還是幼兒時，有一次我帶他去釣魚，我正專心釣魚，不經意一回頭，看見他「三步、四步」走進水裡。
他不是掉進去，應該是步履不穩，不由自主「走進」水裡。
趕緊把他撈起來，脫下衣服裹住他，我打著光背繼續釣魚。
沒多久，大哥因不放心，騎摩托車來找，把小龍先載回去。
這個在幼兒時看起來柔弱的孩子，在他父親去世後，立刻顯露出執掌門戶的堅強。
講完話，一起去吃鵝肉，裡面竟然坐得滿滿的。
今天有些特別，下高速公路時，回朋友來電，當她知道我人就在桃園，竟然說要來參加。
有些為難，朋友是高尚人士，怎麼能跟我們這些販夫走卒擠在路邊吃鵝肉？
她還是來了，休閒裝，還真的跟我們圍坐半桌（另半桌是別人）。
性格就是命運，成功是性格的產物，而陽光是成功性格的特徵。
朋友像是陽光，我像是宇宙中失去軌道的黑體，偶然，在這鵝肉店裡被陽光照射。
感覺溫暖，卻也因此不能把鵝肉吃光。
吃完跟小龍約好周三或周四去給大哥掃墓。
送朋友回家後，我被交通告示引導錯上中正路，那裡的交流道只能北上。
去林口迴轉南下。
回到高樓，下機的第一天，結束在時差的昏沈中。
PS：朋友直誇小龍長的好看，我告訴她：大哥唸高中時，都被女生倒追。
2014年4月20日星期日
18日，禮拜五。
Emily有家教，出門時來跟我hug道別。
Tina在家幾乎守一天，傍晚6點15送我去機場。
感覺天地寂寞，幸好有Tina。
在機場入口像以前一樣轉身，看Tina開F150離去。
這一趟，從十幾年前就憧憬，終於來了。
心情卻與憧憬迥異。
毫無喜悅，反而希望自己昏迷。
飛得時候，有幾次，在機場昏昏欲睡，一上飛機，就不省人事。
若不能喜悅，昏迷是最好的飛行狀態。
沒有昏迷，只是沈甸甸的，在溫哥華機場候機四個多小時，長榮端出奉茶，連喝五杯，變得清醒。
飛行不再是一件興奮之事。
2000年至2006年的飛行，幾乎每次，士氣都很高，充滿振奮。
那幾年寫的詩：
「東飛
大洋難阻長空翼，
群山誰敢不頭低？
我有鈞歌歌萬里，
一劍揮卻山河弊。」
飛行11小時半，在漆黑的凌晨4點40分，像寂靜無聲般滑翔，降落。
又是一趟飛行落地，萬里如故，鈞歌卻渺。
2014年4月18日 星期五
忙來忙去。
「爸爸，你在忙什麼呀？你看起來很stressful？」，不經意，在eating nook看電腦的Tina問我。
一句stressful讓我哈哈大笑。
是的，每次遠行，都很緊張。
我在這屋裡有自己的一套生活規律與生活器材，每次遠行，都要收好。
在隨身小筆電上重裝了讀卡機軟體，原來應該已經裝好，為保險，重裝，準備五月報稅用。
在這個屋裡，我負責三套衛生間，簡單再清一下。
2009年我離開台灣，上飛機那天，全台大雨，史稱八八水災，也許，為我的離開哭泣。
今年是自由元年，再過兩小時要去機場，屋外連天大雪，也許，道路又被阻斷。
老天爺因為我的自由而哭泣嗎？
接讀朋友來電郵：「你的責任，就是你的方向，你的性格，就是你的命運」。
以前沒有認真注意，朋友的話，似乎都隱含著高度智慧。
性格就是命運，這我早已知道。
責任所在，就是方向所在，以前竟無所知。
「grow, where you are planted.」，生命的基本責任，就是活著。
讓我重新學習，努力的活著。
2014年4月18日 星期五
清晨四點前醒了，正在作夢，夢中彷彿是在路上，走不到要去的地方。
這一生都作一種夢：回不了家，找不到、到不了要去的地方。
睡不著，5點50，天亮，之後朦朧睡去。
早上檢查電郵，接到「CiteAlert」，說有一篇論文被引用。
點進去看，是2004年那篇「Improving contour accuracy by Fuzzy-logic enhanced cross-coupled precompensation method」，竟然有35個引用，其中5個是自己的。
至少有兩個引用是International Machine Tool and Manufacture上的論文，另有一個在2013年IEEE的「Multiaxis Contour Control—the State of the Art」中。
有點意外，也很高興。這一篇並不是我軌跡追蹤、輪廓控制這方向上的主要著作，但很可能，它比主要著作得到更多引用。
退休前三年，開始新的方向，附帶有一個發現：在主要algorithm上，若掛載「fuzzy-enhanced」或「neural-enhanced」，會產生比原來algorithm更高的精確結果。
但是2009年突然退休，兩三年的成果全部束諸高閣，一切斷然中止。
突然知道遺留的一篇文章還有不少人引用，感覺就像死去的人，突然聽到尚在陽世的親人的消息，不勝欷噓。
PS：在2013年 IEEE那篇「the state of the art」論文中，總共收錄77篇，其中收錄我兩篇，另一篇是1997年的「Cross-coupled precompensation method for the contouring accuracy of computer numerically controlled machine tools」。
有兩篇被收錄在「the state of the art」中，那麼，在近 30多年來「輪廓控制」這個領域，我或許也在當中。
2014年4月17日 星期四
昨晚Tina還跟我約，今天10點45一起出發。
早上起來，她說：「爸爸，我沒有心理準備，我還是不要去好了」
我說好啊。
於是我自己下山進城。
比平常早到約一個小時，練習逛街，走進一棟大樓，裡面有室內小植物園，登上二樓，一路鳥語花香，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
我慢慢沿著空中廊道走，經過許多咖啡，簡餐一類的店，往往角落裡，或對著大廳的陽台邊，就放著沙發椅，讓路人坐下聊天。
這就是我年老以後要來的地方嗎？看起來其實不錯，當個路人，卻像在五星級飯店裡一樣。
這是真正北國的秘密：整個市中心，都像蛛網一般由空中廊道連結，也許，世界末日的小冰河期來了，住在荒地，反而死掉，在這市中心，反而像個南極基地一樣。
時間到了，走向大學城區校園，六樓，ASME Technical Lunch。
今天的演講者是個女生，在TransAlta工作，講風車的監控。
結束後，人都走光，她竟然還留著跟我一起收東西。
許多洋人女生的品質，其實是不錯的。
坐電車，坐公車，回到山上。
立刻出發，補買兩箱貓沙，將離開一個月，希望貓沙夠用。
同一趟，帶電池去測試旅拖：有電！
哈哈！果然跳電後，只要拆掉電池重裝，就會恢復。
天助我也，今年夏天，還是可以拖著旅拖作靚湖之旅，或百里屋之旅。
回來，把一堆笨重的東西搬進屋。
昨天問Tina禮拜五有沒有空？她問什麼事？我說送我去機場，她立刻點頭。
Tina是個熱情爽快的人，雖然脾氣很大，但是她會努力幫我。
晚上Tina說要作晚餐。
我則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在上飛機前做完。
我像一輛西部開拓的篷車，這麼多年的顛簸行走，已經筋鬆骨散，支離破碎，但是，年老的篷車，還有很多路要走，要一直走，直到解體在一個不知名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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