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2017年9月4日  星期一

昨天下午2點到墓園，工作到4點40離開。

離開時，下山的路正在鋪柏油，工人告知，需由另一頭下山。

沿路竟然有好多工廠，還有大型住宅。

在一個大樓的門口，匆匆瞥見，院內正在祭祀，眾人恭敬排列，像是電影場面。

現在是農曆七月，民間祭祀，超過我的想像。

今天上午11點半到墓園，工作到下午3點半，工作4個小時。

只帶了1公升的水，水喝完，只好離開。

去年工作14日的成績並不完全白費，去年打殘了幾乎所有的大樹，使這次進度明顯，今天讓爸媽墓園的一面牆完全露出。

爸媽墓園前後左右都是空地，茅草連天。

所有茅草都必須離開爸媽墓園，

大哥相信風水，當初選了最靠裡面的地，這使得我整理墓園的99%時間，都在整理別家的墓園，由外面一直攻進去，打通走道，移除茅草、莽草，與大樹。

今天主要圍繞著爸媽的墓園工作，除了左側清空，也開始攻入後面那塊地。

那裡像是jungle，植物長得密不通風，今天清出一塊入口。

爸媽墓園的大理石縫長出樹來，用鉗子拔除了一些，反而是草，夾不住，無法拔除。

不敢爬上大理石，怕石板破碎，跌進爸媽墓室。

正午陽光炙烈，龍柏的陰影剛好庇蔭。

經過清理，爸媽的墓園不再荒煙蔓草，有一點庭園味道。

昨天是這一趟回台灣第4次整理墓園，今天是第5次。

剩下的日子裡，要加強工作。

我的生命，已經進入天人五衰。 

上天給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2017年8月31日  星期四

等著收一個貨到付款，一直沒來，把錢交給保全，將近兩點時，出發去墓園。

今天有雲，有風，不那麼熱。

工作兩小時，爸媽墓園右邊的空地上，清出約八平方米的空地，半年前砍斷的桑樹，今天可以除根。左邊的空地上原來茅草後退兩公尺，現在長回來，但多半是雜草，茅草還不多，把貼靠爸媽墓園的茅草再清除一些，也刨了一棵桑樹的根。

四點半收工。

汽車被人刮了，應該是上次整理墓園回去時，少轉了一層，應該停在B3，搞錯了，停到B2相同的位置。

那個位置的車主是一個「施老師」，我知道後，立刻移車，並打電話向他道歉，問他有沒有到外面付費停車，若有，我要出那個停車費。

電話中感覺他怪怪的。

今天發現，他把我的車刮了。

台灣人的水準就是這樣，都當了大學老師，素質還是如此。

PS：打電話去問那個「施老師」，他說他沒有刮我的車。我這次回來，車子沒有在外面停過，上次掃墓回來，還沒有刮痕，停在地下室，今天開去墓園，發現新刮痕。

2017年8月30日  星期三

一早起來，把屋子最後打掃一下，去樓下買水果，今天有大批同學要來，先會去美麗店裡，然後來高樓坐。

小學時，就是常常你到我家，我到你家，同學們的家我差不多都去過。直接到家裡玩，是最真摯的活動。

十一點多，去美麗店裡，感覺同學來的少了，桂蘭沒來。

夏蓮12點下班，但是11點半，她就坐計程車過來，我跟寶金到路口去接，夏蓮的計程車後座還帶著大西瓜跟桂圓，很重。

結果同學說，計畫改變，美麗主張去KTV。

一行兩車，寶金一輛，永標一輛，共10人，去北大路的一家KTV。

我這一生可能去過兩次KTV，一次是年輕當兵時，另一次是跟一個女生去，這是第三次，但是總的來講，KTV對我是陌生的。

我們去一個包廂，但是外面有舞池，除了輪流有人上舞台唱歌，有時還有人跳舞。

我們，嘉永，福興，永標，寶金，亞男，夏蓮，美麗，小容，鞠朝，在包廂。

跟小學同學聚會，有一種特別奇妙的感覺，這些人，都是五六十年前幼年記憶中的人，然後時光一跳，大家都白髮蒼蒼，竟然又聚到一塊，可是每一個人的聲音，動作，性格，又跟記憶中的一樣。

例如我跟嘉永說，我的聲帶萎縮，嘉永回答：但是跟我們小時候聽到的還是一樣。

若有什麼不一樣的，其實是新發現，是小時候那個年紀還沒發掘出來。

唱歌就是。

沒想到女生們天生就是歌唱家，夏蓮的聲音寬洪嘹亮，駐唱歌星的範兒，寶金國語標準，聲音有繞指柔腸的嫵媚，亞男的歌聲令人意外，是標準校園民歌手，最讓人跌破眼鏡的，是小容的歌聲，那是少女的聲音，嘉永說：要是只聽歌聲，想像不到人。小容的綽號邱大媽，誰能想到，大媽唱出一口青春少女的嗓音。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MsO5lN14Nw&feature=youtu.be

    （校園民歌在大約時間4:00處）

我仍然是熱鬧之外的人，嘉永像湯老師一樣，招我去坐他旁邊。

永標說：我那些有博士學位的同學，都比你活潑一百倍。

美麗添酒時，抬頭對我說：放鬆！放鬆！

她自己好像今天很快樂，因為她說：很快樂，六十年了！

沒有六十年，只有五十幾年。

五十幾年前，男生女生不講話，同坐一書桌，還要在桌上畫一條線。

所以那時沒有機會聽她們唱歌，人都是舊時人物，但是歌聲是新的發現。

夏蓮高中時是樂儀隊的指揮，她在少女時代，可是漂亮，可以想像，她穿著帥氣的儀隊制服，站在最醒目的地方，那種風靡全場的風采。所以她唱起歌來，大牌風範。

男生只有永標會唱，福興會唱一點，嘉永一點，我完全不會。

但是夏蓮找了一條「戲鳳」，指定我唱，亞男唱女聲，夏蓮換到我旁邊，做邊線指導，不然我抓不到拍子。

其實我有認真看每首歌的歌詞，不能理解，那樣淺白的歌詞，怎麼也能讓那麼多人喜愛？

那些用國字拼出的台語歌詞，直白的傾訴愛呀，情呀，相思呀，什麼的。

這樣的文字，我完全難以接受，我能接受的尺度，最多只到「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比這個更白的，更淺的，我都難以接受。

可見，人們的情緒，只要藉著隨便什麼，就能興高采烈的發抒。

大家都唱得高興，一桌的食物，都沒吃完，美麗收一收，叫我帶回來。

美麗跟亞男都再三叮嚀：你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放冰箱。

亞男知道我把發酸的食物搶著吃下去。

其實，那不是我獨有的習慣，任何一個熟練在荒野生存的人，都會把發酸微腐的食物吃下去。

在遠古洪荒時代，我們跟動物一樣，靠著吃腐食活下來。

那些狼，郊狼，烏鴉，不都是就著腐爛的動物屍體大快朵頤？他們能，我們也能。

當然，人類的腸胃已經退化，最好不要。

所以回到高樓，我遵照囑咐，把食物都塞進冰箱，把冰箱調冷，原來在最不冷的檔次。

俗話說，衣服是新的好，朋友是舊的好，舊到靠考古找到的幼年同學，最好。

寶金說的「新竹一日遊」，就在一群最好的心情中度過。

                                                                    新竹一日遊   

PS：記一件好笑的事：

KTV老闆娘是個女生，來招呼客人，跟寶金一聊，竟然用四川雲南話聊起來，原來那女生是西雙版那的佤族人，換福興跟她聊：

福興說：「我老家離妳老家不遠」

女生說：「我們民國五十幾年來台灣，你們呢？」

「我們38年來台灣」

「38年？那你幾歲了？」女生問。

福興說：「我今年八十多了！」

女生差點暈倒。

看來，福興撩妹的技術還是不錯的。

2017年8月29日  星期二

連續兩天與朋友碰面。

昨天Yvone得到兩張世大運的排球賽入場券，問我有沒有興趣。

先去清華學生餐廳吃自助餐，然後進場，羅馬尼亞與墨西哥的比賽。

看到第三局，我就睡著了，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我其實認真看球，試圖辨認雙方的戰術，但是還有時差。

於是先回來睡覺，說是等五點鐘，加拿大隊的比賽再過來。

但是五點多，去藥房買了眼藥水，內心卻無動力。

傳訊說：不想去了。

後來知道，她一直看到晚上，「加拿大隊輸了，中華隊也輸了」，她說。

                    在清華大學體育館前

今天上台北，跟教主碰面。

她問：你去年、前年有回來嗎？

可見有兩年沒見了。

她今年辦理勞退，等核下來，每月有一萬七，加上她自己買的保險，總共每月有兩萬七。

「妳比我還寬裕」，我對她說：「妳可以去旅行了」。

她說，明年要去秘魯與巴西旅行，之後要去西藏。

吃完飯，她說坐到兩點半，可是我很快就感覺枯竭，就說要走了，時間才兩點。

她最大的性格就是有美學的心情，她可以很自在的坐著。

兩年前看望她的那次，我們坐在馬路中間大安全島的椅子上，就那樣坐著聊天。

停留，一直是我做不到的，我總是要從一個地方離開，到下一個要離開的地方。

同事許小姐跟先生陳教授昨天從西藏旅遊回來，晚上在中庭碰面，她送我一包犛牛肉乾。

聽她敘述在西藏的高原反應，還去掛點滴。

她應該高興，完成了西藏之旅，幾乎走遍西藏精華，甚至還去了珠峰大本營。

我不會去西藏，我哪裡也不會去了。

我只是希望趕在黑夜降臨之前，為生命的落日做一些準備。

2017年8月27日  星期天

前幾天買的滷豬耳朵還剩一點，放在冰箱裡，竟然有點發酸，趕緊上電鍋蒸熟，吃下去。

又有一點反胃。

每次食物快壞，我總是搶著吃下去，在加拿大可以，但是台灣的天氣太熱，食物腐敗的速度超過預期，即使在冰箱裡，兩三天也壞了。

還好，也沒有發作出來。

到達墓園剛好是中午12點50分。

今天帶了折疊鋸，小小的鋸子，很有功效，把重發的樹枝都鋸斷。

半年前砍斷這些樹的主幹，當時刨不動根，今天發現，雖然它們重新長出來，但是根比較乾燥，也比較鬆，今天可以把根刨了。

半年前茅草線由走道後退至少一公尺，現在完全長回來，但是首要是樹，集中力量對付樹，不能讓樹長在走道邊。

清除了兩三棵樹，半年前無法刨根，今天刨掉了。

最重要的工具是heavy duty的皮手套，沒有這付皮手套，完全不能處理雜草。

要記得下次再買一付手套帶回來。

其次是pry bar與折疊鋸。

耙子也有用，砍了草，用耙子，不用手，這樣很安全。

水帶得不夠，只帶了350 cc，喝完就收工，下次要帶兩公升的水。

手機是台灣大哥大的自有品牌，在陽光底下完全看不清屏幕，進到車裡，才知道，下午兩點55分，剛好工作兩個小時。

回到高樓，沒有睡意，但有一種勞動後的疲倦與寧靜。

時差正慢慢消失。

2017年8月26日  星期六

約12點50出門，開車去楊梅。

墓園不斷有人新建族塔，把原來寬敞的邊上空地都佔用。

停好車，一看，十分震驚！

道路又封住了！

不過是半年前，我連續工作14天，把走道邊的樹全砍了，還用火燒及打鋼釘，空地的茅草全部後退至少一公尺，才六七個月，茅草又長在走道上，路邊的桑樹又封閉走道！

感覺絕望，我們敵不過這些樹木與雜草。

還好那些樹的主幹都被砍了，新長出來的是側生新幹，還不很粗，半年前清過走道，把沈積的泥土都挖走，所以積土不深，茅草的根還淺，容易拔除。

把新生的樹幹先大略鋸斷，危險的茅草拔除。

在荒野工作，我絕不埋頭苦幹，而是不斷環視，不斷轉身，不讓人或動物有足夠時間從背後接近我，由於不斷轉身，其實工作中的我，沒有什麼背後。

也許乾燥缺水，還沒有什麼腐殖物，所以沒有明顯的蛇跡，但是我仍然非常謹慎，不輕易靠近濃密的枝葉，拔除茅草前，也先撥草。

半年前的工作還是有效，比較容易粗略打通走道，去爸媽墓園，給爸媽磕頭。

面對大理石縫中長出的雜草，十分無助，拔了一些。

沒有料到樹木與雜草恢復得那麼快，帶的工具中少了折疊鋸。

需要砍刀與折疊鋸。

決定先這樣，明天再來。

一方面，也是一開始，感覺有點噁心反胃，應該是午餐吃的那個餡餅，裡面有很多肉，也許那肉壞了。

有一次騎腳踏車往北邊去，出門前把桌上的雞肉薄片帶著，那天很熱，雞肉在背包中高溫幾個小時，到吃的時候，已經腐敗，吃下去不久，食物中毒，後來倒在dog pond，吐得很凶。

如果在墓園倒下，在高溫曝曬下昏迷，會有危險。

這也是決定提早離開的考慮，大約只在墓園停留一個小時。

回來錯過上高速公路，一路經新豐、竹北返回，疑似吃到腐敗的餡餅，最終沒有發作。

回到高樓，把砍刀與折疊鋸找出來。

人與野樹、雜草的鬥爭，雖然不敵，還是要去。

2017年8月25日  星期五

昨晚去藥房，老闆是藥劑師，幫我配三天分消炎止痛的藥，吃了一付，就不那麼痛了。這回認真吃藥，因為補骨的牙齒腫痛，很難受。

把22000元存入附近的銀行。Tina明年可能回台灣，要慢慢幫她存一筆錢，讓她在台灣有個愉快的假期。

存完錢，繞著對面的大社區走一圈，這附近慢慢熱鬧起來，本來熱鬧都在清華夜市那邊。

這樣很好，如果最後是在台灣終老，可以每天在附近走走，這附近的綠地也多。

今天沒有出行，開始拖地板，每次回來，要把沙發搬開，把裡面的地板拖乾淨，才算完成。明天要拖陽台。

高樓小，兩三天就能清潔，在北國的大屋完全清一遍，至少要十多天，因為地板清洗不容易。

Tina的車拿回來了，圓滿成功，保險由她自己出面購買，每年保險費2931元。

時差還存，凌晨兩三點都醒來。睏了就睡，醒了就起來，這樣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調整過來。

今天烹茶，感覺到平安舒適，是這次回來首次出現，思考原因，一來是吃了消炎止痛的藥，牙齦不怎麼痛（只是腫），二來喝茶。

於是一天泡三回茶。

明天可能去掃墓，去年去了14次，把進去的通道完全打通，把通道兩側空地上的茅草線清除到退後，今年要讓墓園裡側的空地茅草線後退。

趁還有車，趁我還在。

要是沒車了，或我不在了，爸媽的墓園就會湮沒在荒草中。

2017年8月24日  星期四

回來台灣一個禮拜了，感覺已經回來很久。

事情一樁一樁做，今天終於輪到試車，換了新電池，還是不可大意。

車子發動起來，但感覺電力微弱，並不是強勁的起動。

在平面跑一會兒，上高速公路，今天車多，不知怎麼回事。

跑到頭份下來，走台一線到香山交流道，重上高速公路。

回到地下室停車，跑車48分鐘，先這樣吧。

車子能動，多一個出門的選擇，該找個地方，開車出去跑跑，讓電池充充電。

去年以前，每次回來，還會去探望朋友，去年回來46天，沒動。

生命已經殘破，就從期望中退縮下來。

今天另一樁事，是去「愛買」買一套雙人被套與雙人床罩，準備替換用。

去時零星的雨，回來下的很密，等了幾分鐘，踏雨而回。

青少年時特別愛雨，每次放學，只要碰上大雨，就過家門不入，騎單車到龍岡，讓全身濕透，才回家。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現在不再刻意淋雨，不是什麼人生領悟，而是，打濕了鞋，就脫底，淋一場雨，要損失一雙鞋。

昨天Tina傳訊，說談妥另一輛車（是個老律師的第二輛車），2009年的Infiniti，里程75000公里，以1萬2500成交，但是賣方要求禮拜五把車拿走，否則算了，Tina亟需辦妥保險。

昨天立刻跟保險公司聯絡，但是到今天還無回音。

由於時差，在C城的保險公司還有一天時間作業，但願來得及。

補骨的牙床還是腫疼，去藥房買了消炎、消腫、鎮痛的藥。

很久，沒有聽陽台滴落了。

希望明天下一場大雨。

2017年8月23日  星期三

察看地圖，發現中壢延平路距離火車站很近。

何不搭車去？

現在學會坐藍一線去台鐵車站，打開對外通道。

搭到跟上次同一班區間車，10:05分，到達中壢似乎還不到11點。

中壢是我成長的地方，街道跟從前一樣，只是人物全非。

經過桃園客運與新國民綜合醫院的路口，有一秒鐘的錯覺：

順便去看看爸爸！

下一秒鐘醒悟，爸爸已經不在那裡了，他已經於2013年去逝。

去延平路中國信託銀行，開始有一些猶豫，我該保留這個銀行的帳戶，取消台北的。

打算註銷這個帳戶，是考慮以後沒有車，去不了中壢，現在會搭台鐵，中壢似乎不遠，而台北，才是遙遠的地方。

取消支票帳戶很麻煩，櫃臺小姐找來主管，一起忙碌，先把支存戶的錢提出，轉入活存，再把每張支票的號碼剪下來，貼在紙上。

註銷了帳戶，領回裡面沈睡多年的8000元。

以前喜歡開支票帳戶，喜歡申請信用卡，都用不到。中壢的支存戶是用來給爸爸錢，後來改用現金。

退休前註銷大部分銀行帳戶，現在繼續註銷，現在做決定時，有一個隱隱的指導原則：我死了以後，怎樣不給Emily與Tina添麻煩？

走回火車站，在一家路邊店吃了一碗燙菜與麵，100元。

獨自旅行，從來不在外面吃東西，一來省錢，二來就是不想在外面吃東西，所有的飲水與食物都是自帶。

吃那一碗燙菜與麵，不是為了吃，是為了在中壢停留久一點。

這個世界看起來還在運轉，還是有人在每個地方走來走去，我像幽靈一樣，在人間收拾著自己殘存的痕跡。

搭火車回來，才兩點多，睡覺，醒來晚上十點。

2017年8月22日  星期二

昨天看眼科，從早上九點半，一直到下午三點半才結束，人太多了。

輪到我時，醫生只說了一句話：看起來還好。

半年後再來。

全部花費390元，物美價廉，因為做了視網膜斷層掃瞄。

視力檢測的結果，左眼0.9，右眼0.7，右眼矯正0.9。

這樣的視力，果真「還好」，但是我其實已經什麼字都看不見，需要放大鏡才能閱讀。

前一陣子讀過一篇文章，比較大陸的醫療與美國的醫療，差異主要在兩方面，一是用藥，大陸用藥比較落後，約落後美國二三十年，另一個差異是醫生，美國醫生對病人親切，大陸醫生頤指氣使，例如大陸醫生會對病人說：「你懂還是我懂？」

台灣的醫生基本可能跟大陸的醫生差不多，都不會對病患講解病情，但是美國，加拿大，以及我從前在德國的醫生，都會親切的向病人講解情況。

所謂素質，並非醫術，而是態度。

看完眼科回來，躺在客廳地板，睡到凌晨兩點。

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跑銀行，及處理汽車電池。

很順利，這附近有中國信託銀行與兆豐銀行，順利處理完畢。

去地下室看電池規格，看不見，上網查到。

打電話到東光路的一家電池行，問老闆，能否派個小弟騎摩托車送電池過來？

十分鐘，人來了，還主動說可以幫我換。

換了電池，試車，瞬間發動。

一個統力電池2200元。

今天的任務圓滿達成，明天要去中壢，還是跑銀行，要把一個帳戶註銷。

已經開始收拾皮箱，準備回加拿大。

皮箱裝的東西都不值錢，主要是用過的鍋碗瓢盆，一個大皮箱，裝不了什麼東西。

台灣總崩的日子近了，要提前準備。

2017年8月20日   星期日

車子電池沒電，無法發動，今天必須坐火車去中壢，多少年沒坐火車，感覺陌生。

跟夏蓮約好在火車站見，我提前一個小時到達，清晨的市街，商店都沒開，到處走走，買了兩個在騎樓販賣的小蛋糕，每個5元。

見著夏蓮，她拎著兩杯咖啡，遞給我一杯。

之前在月台入口觀察，似乎刷悠遊卡就可進入，這樣怎麼區別所搭的車種呢？

後來夏蓮告訴我：不區別。進站後，可以搭區間車，也可以搭自強號。

真是創舉，沒想到台鐵也有這樣先進開放的思維，這使得進出站及搭車效率奇高，人們穿流不息，卻不阻塞。

台鐵已經不是我小時候的台鐵了。

到中壢，從台北下來的貞民、福興、亞男在站外等候，五個小學同學，擠了一車。

本來車子在地下室無法發動，我蹇澀的個性，已經讓我考慮：不參加這場以為我跟古老頭接風為名的同學會，但是寶金調度掌控嚴密，指示我應該幾點到中壢，並安排貞民福興在中壢火車站接人。

有寶金這樣的人，有嘉永與桂蘭這樣的人，難怪普仁國小第六屆的我們同學會，經常凝聚成功。

國源也從台北趕來，大廉小連，還有天賜，已經可以說，從四面八方趕到中壢，挑的理由是：為我跟古老頭接風。

古老頭八月一日就從南非回來，過幾天就走了，為了等我，日子選到今天。

先在桂蘭家坐，桂蘭的妹妹也是普仁國小，比我們小很多屆，可真是一個高素質的好女生，把我們同學的名字全部記得。

小學時的桂蘭，是班上最活潑的女生，大眼睛，比外省女同學還活潑，但是畢業50年後我才發現，桂蘭的家族素質極高，家庭教育非常好，幾乎是一種高門貴冑的門風。

嘉永頭髮全白了，後來湯老師說：嘉永變化最大。我卻感覺嘉永還是一樣，是個天生的低調領袖人物。

桂蘭一直要請我吃一次湯圓，很可能是2015年開畢業50週年同學會前見到的那次，她請我們吃飯，發現我很愛吃那裡的湯圓，說了兩三年，今天終於又特別煮了一鍋。

那湯圓真好吃，放了香菜，滿口都是美味。

也很奇怪，聚餐時，男生自動一桌，女生一桌，也許小學時男女劃分界線的習慣，在我們身上，還隱然存在。

但是，自1965年畢業後，整整50年，我們大部分同學都沒再見過面，等我2014年回台灣找到李火橋（明橋），開始找到同學後，突然之間，大家都彼此非常親近，同學有客家人，閩南人，眷村子弟等三種背景，嘰哩呱啦的說話時，那畫面，跟今日台灣的氛圍不合符節，而是50年前穿越過來。

我們當中，最年輕漂亮的，還是湯老師，她的皮膚都還很細緻。

以前師丈跟老師談戀愛時，會騎腳踏車來找她，她們騎著腳踏車往李火橋家方向去，大概是去人跡僻靜的地方，我們班上男生呼嘯著，爭先恐後，騎著腳踏車在後面跟去看。

那時真土啊！

半個世紀後，這成為我們同學間最好笑的事，湯老師跟師丈鶼鰈情深，已經雙雙退休，我很好奇，師丈心裡會怎麼想？當年那群沒見識的、騎著腳踏車，追在後面，意圖偷窺的毛孩子，已經為人阿公阿媽，師生一堂，分外親近。

天賜缺了好幾次活動，這次又出現，他還是班上最帥的人，英俊，挺拔。

其實，我知道他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

一鍋湯圓吃到最後，桂蘭盛成最後一碗，端到我面前，不斷的問我：「再煮一鍋？」

付帳時，她們宣布，湯老師，我，古老頭，不用攤錢。

不是以前就說好，大家攤錢嗎？

回到桂蘭家，坐不久，嘉永又宣布：去他家坐。

我發現，嘉永很喜歡拉同學長時間聚談，或許這是他能融入同學，成為同學領袖的性格。

大家在嘉永家又無休止的坐著，聊著，嘉永榨火龍果汁，一壺一壺的上。

我的社交恐懼症非常嚴重（應該是一種自閉症），對社交場合非常不自在，但在同學間則還好，後來湯老師看我坐在聊天的圈外，叫同學來喊我過去坐在她旁邊，說她要跟我聊天。

天賜先走，我跟他說：下次要來喔，來讓我們看。

一般來說，外省同學話多（維德也話多），大廉小連無話，但是他們每次都來，其實，來了，就是看看以前的同學，讓以前的同學看看。

50年前朝夕生活玩耍的小孩，隔了50年，彷彿仍保持了小時候的玩伴的親近感。

                     左二就是亞男

                             湯老師（左）與夏蓮（右）

終於散場時，亞男過來，送我一袋吃的，她說什麼酒釀（？），可是回家一看，是她做的兩個大餅，跟一袋質密小餅乾。

小時候，我拿青蛙嚇她，用青蛙碰她的腿，以致於她看到我，就遠遠的繞著躲開。現在已經是第二三次了，她塞給我一些她做的點心。

我在想，小時候如果用一隻更大的青蛙嚇她，會不會現在能得到更多好吃的？

荒古的記憶，荒古的幼年同伴、同學、鄰居，變成人生最後的福氣。

寶金的老公賀哥也邀我去他們新店山上的家，好幾次了。

在這慘澹的生命最後週期，這些，已經是不可多得的最後福氣。

2017年8月19日   星期六

上次回來，清早回到高樓，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茶，感覺寧靜喜悅。

這次沒有。

17日（禮拜四）回到高樓後，買點食物，立刻搭車去市中心，跑了銀行與中華路，把這次回來的主要公事一下子辦完，昨天又牙齒補骨，按理說，應該感覺輕鬆。

昨天晚餐後，發現補骨的前顎有個腫包，覺得是補的骨粉移位，因為要補的地方是旁邊萎縮的牙齦，不是腫包的位置。

部落格裡的朋友留信息，提醒我冰敷，有人互相砥礪，確實有效，今天冰敷比較勤快，按照我的性格，不會那麼勤快。

下午去地下室發動車子，沒電！不能動。

以前的天王星百發百中，從來沒有電池耗盡過，這輛Nissan青鳥前兩次已經勉強發動，這次完全無電。

退休時買了一個跨接電池，上樓找出來，發現它也需要徹底充電，插電後，紅綠燈一起亮，根據經驗，這表示電池壞了。

打算充一晚上的電，明早再去試，但是已經心理有數，應該是不行的。

感覺憂懼。

昨天買了150個不銹鋼衣架，打算給Tina 70個，給Emily 30或40個，但是用Whatsapp告訴Emily，她說她不要，她只喜歡木頭衣架。

那麼買多了，每個衣架25元，不便宜，買多了，用不到，很浪費。

晚上拆了兩個，把Emily與Tina房間的衣櫃裡都放一些，似乎恰當。

Tina打算明年回來，Emily也曾計畫要回來，然後去泰國旅遊，後來沒有成行。

在她們衣櫃裡放一些衣架，是對的，舊的塑膠衣架都龜裂生鏽，應該淘汰了。

這樣想著，對多買的衣架，稍稍寬心。

2017年8月18日  星期五

一早八點半，下樓去樓下的牙科診所，周醫師排了我回國的第二天看牙齒。

沒想到今天就動手術，補骨，大約一個半小時，費用兩萬元。

補完很難受，滿口一直流血。

午後躺在客廳地板睡覺，睡到晚上八點半。

巴塞隆納恐襲，有人開廂行車衝撞人群，新聞說13死。

一早Tina傳視頻給我，她的朋友剛好在現場，拍攝下來。

看起來很慘，許多人一動也不動的淌在血中，應該是死了。

美國人在中東發動恐襲，肆意殺害百姓，只要是被美國人打死，就是恐怖分子。

美國人科技進步，天天用無人機在中東發動恐襲。

回教徒無法在戰場跟美國抗衡，他們在歐美大城用相同手段，進行報復。

宗教戰爭已經開始，不容易和平結束。

只有等美國衰落，無力侵略他國，及肆意殺害無辜百姓，恐襲才有可能慢慢停止。

PS：今天買齊了150個不銹鋼衣架，其中70個要給Tina，從此她的衣服都可以掛起來，不用再堆在地上。她聽說將有70個不銹鋼衣架，很高興。

2017年8月17日  星期四

Tina開車來送我，她說她現在又開始找車。

我說，等開始工作，要準備存買房子的錢，五年後買房子，她說她要當geologist後才考慮買房子，不想沒有正式的工作，卻買了自己的房子。

在機場，我照例轉身，看著她離去。

一個婦人對我說：「Is she your daughter ? she is cute, she is so beautiful !」

婦人稱讚Tina漂亮。

飛機上看了一部影片，成龍的「功夫瑜珈」，冒險、武打、與喜劇幽默，非常羨慕片中的印度方男女主角，他∕她們長得那麼漂亮，那女生，渾身接近完美，男的也是。

為什麼上帝讓一些人一生下來，就擁有如此過人的條件？

七月下旬，大屋單人房來了一個年輕人，我一看見他，就問：你是魁北克來的嗎？講法語？

他很驚訝，他是，才20出頭，來這裡尋求演藝事業，第二天要跟他的經紀人碰面。

那個人長得也好看，但是距離「功夫瑜珈」裡的印度男女主角還遠。

特別是女人，有這樣近乎完美的身材與姿色，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從桃園機場到高鐵站的705班車似乎變少了，人們說，因為捷運從機場通到高鐵站了。

下次要看看捷運的情形。

回到高樓，好熱。

立刻寫電郵給Hugo，問他貓咪如何？

他立刻回信，還傳來一張貓咪在Loft睡覺的照片。

這次離開，Hugo答應幫忙照顧貓咪，Emily的負擔減輕了，我只是要她每個禮拜來看一下情況，Hugo會換貓沙。

去水源市場買糧食，之後搭藍1線公車去市中心，跑了銀行，也去了中華路的公家機關，這一趟回來的主要公事，下機的當天就辦完。

下午躺在地板睡覺，太熱了，擔心中暑，把身上打濕，用電扇吹。

以後，可能不再抱怨加拿大的寒冷。

睡到深夜11點半起來。

2017年8月14日   星期一

Ein Held verkōrpert sich---- Robert Fahnenstiel

一早陰雨，八點多，Robert Fahnenstiel 帶著行李下樓，停留三晚後，今天是他出發之日。

「Where are you heading for today ?」，我問。

「大概下午一點到達Canmore，停留一晚，然後進入國家公園，那裡有個Castle Mountain Hostel，停留3晚」，他說。

他於8月11日下午來按門鈴，門廊下的帥氣單車立刻讓我眼睛一亮，當時還沒意識的，一個騎單車橫跨北美大陸，以及縱貫北美、南美大陸的偉大旅行家，出現在這間老去的沈寂大屋。

Robert Fahnenstiel，出生在吉爾吉斯斯坦（Kyrgyzstan），父親是德國人，母親是俄國人，他會說德語與俄語，當然，還有英語。

2015年起，他就開始在世界上旅行，先在東南亞，然後回到德國，陪伴他父親過60歲生日，之後繼續出發。

今年，2017年5月，他抵達加拿大的Halifax，開始騎單車橫跨北美大陸，在路上騎行57天，但是每個地方，他都停留，旅遊。

他不走Trans Canada one公路，而是偏北，從Saskachuan進入Alberta，8月11日當天早上6點由Drumheller出發，下午2點抵達Calgary，在一家coffee shop休息，尋找住宿，大約下午四五點，來到大屋前廊，按門鈴。

今天（14日）啟程後，將在Canmore停留一晚，再向西穿過落磯山，抵達溫哥華，然後縱貫北美、南美大陸，預計2018年5月抵達阿根廷。

之後他將坐飛機去北京，他的帥氣單車與拖斗也將以60美元的托運費，一起抵達北京。

最晚2018年6月，他將出發，騎單車經新疆，進入中亞，特別是吉爾吉斯，那裡是他的出生地。

他將騎著單車穿過中亞，經伊朗、土耳其，回到德國。

在大屋停留的三天裡，他每天給自己準備食物，似乎多是一個大的水果盤，他的體型，直接給人一種結實感，像是鋼筋水泥，沒有這樣的體魄，無法踩著單車，在世界上旅行。

走前他留下一件背心一件短褲給我，是質料很輕的騎行裝備，我欣然接受，另外他扔了一件可能是裝水在野外沖澡的袋子，同樣質輕，我也收存。

他的單車是瑞士品牌，跟他一樣，強悍結實，保持的一塵不染，齒輪與鏈條上連灰都沒有。

我曾在2000年去北極的路上遇到過一個德國人，騎著腳踏車去北極，幾個月後，我打電話到德國，確定他平安到家，他寄來一份報紙影本，報導他騎單車去北極的故事。

那位男士年紀比較大，Robert Fahnenstiel 正值盛年，像鋼鐵一樣，臉上沒有風霜，甚至沒有特別的風塵僕僕。

他的偶然到來，使這大屋，成為一個偉大行程中的一小站，使我親眼目睹這種傳奇英雄的行腳。

很多年後，這個大屋，老屋，的唯一光彩，或許是它能驕傲的宣稱：

「Robert Fahnenstiel hat sich in diesem Haus für drei Tage aufgehalten, wenn er seine sagenhafe Reise von Halifax nach Argentina auf einem Fahrrad machte.」

2017年8月12日   星期六

「終日昏昏沈沈間，忽聞春盡強登山」

去年停止了每年的漂泊旅行，今年停得更徹底，連門都沒出。

把房屋關了，進山！

也是運氣，Banff地區一片灰色，卻在Tunnel Mountain Village 1 有唯一的一盞綠燈。

去了，走前在忙，也是太久沒有出行，生疏了，東西的準備都很倉促，落了洗滌的盆子。

進駐Village 1 J34，搭起房屋帳篷，這個帳篷不好搭，但是住在裡面，跟住房子一樣，完全沒有壓迫感，可以站著進出。

其實還有拖車時，拖著拖車來過，那時是在有電區，Village 1沒電，但是我喜歡這裡----至少上次來喜歡這裡。

八月九日紮營，十日去Bow Valley Parkway，到Johnston Canyon時，路邊停車好幾公里，太熱門了！

不停，去Rockbound Lake。

但是只走了一小段，看了Silverton Falls，再往Rockbound Lake走一陣子，回頭。

人生，已經沒有非去不可的地方，沒有非看不可的風景，沒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回到營地J34，隔壁開豪華露營車的美國佬打開發電機，柴油味瀰漫。

雖然使用發電機，造成廢氣瀰漫，並不違反規定，卻是大自然的悲哀。

青山綠水，應該只為貼地而睡的人留。

八月11日，無心再走動，回到C城。

出發時做了一個以前沒做過的決定：把二樓陽台的門，與地下室的門都打開，讓貓咪進出，但是把前門鎖起來。

也就是，當我不在時，任由貓咪外出。

回到大屋，飛奔進屋：「貓咪！」，叫喚。

走到family room，隔著玻璃門，貓咪正躺在陽台欄杆陰影下。

過幾天回台灣，也將把陽台與地下室的門打開，讓貓咪獨自在這大屋進出，生活。

一回到大屋，就把屋子打開，立刻有人訂房。

門鈴響處，竟然是一個騎單車的人，還拖著一個小拖斗。

是個德國人，問他，說是從Halifax出發，橫跨北美大陸而來，早上六點由Drumheller啟程，下午兩點抵達C城。

「我到Vancouver後，要一路南下，去阿根廷」，他說。

「Voller Achtung ！」，我當場驚歎。

在新聞中才能讀到的英雄人物，竟然光臨寒舍。

他的名字叫Robert Fahnenstiel，來自離Stuttgart兩個小時車程的一個小村。

騎一輛腳踏車，拖著紮營的工具，橫跨北美大陸，再縱貫北美與南美，這是史詩般的英雄事蹟。

去年曾動念，想背著背包，由BC的菲莎河谷南下，步行一個月，但是沒有真正的動力成行，我跟這些英雄們，相去甚遠。

今天忙著翻譯，明天會結束。

該整理行囊，往西飛去。

已經沒有飛行的意願，只想帶著貓咪，在這大屋。

我已經很像一根蠟燭，燒到將盡，只剩最後一段，飄忽不定的燒著。

2017年8月5日  星期六

昨天德國年輕人Jan飛回法蘭克福，走前我說：你21日回來，可以在我這裡免費住到八月底。

他說：「I am speechless」，意思是sprachlos，說不出話來。

這些旅行的年輕人，把我拉回自己年輕旅行的情境。旅途中最容易碰到善心人士，那些善心善意，都成為心中永遠的感激與愉快。

昨天一早起來，到後院，發現架設的Canopy倒了，倒在草地上。

在台灣，除了天氣熱，及颱風，沒有什麼天然的氣象上的不便。

這裡不然，這裡動不動就有大風，非常大的風，造成生活不便。

昨天在樓上看到對面的年輕人豎了一道木牆，他正努力工作著。

走過去看他的工作，他的木牆擋著門廊，木頭用火炬燻黑，變的跟車庫門框同一顏色，古樸穩重。

做得真好，年輕男子的開闢能力真強。

今天Robert Lee又送一袋櫻桃與桃子來，他想跟我聚聚，我說要回台灣了，這幾天忙著趕工作。

昨天今天都冷，17-19C。

現在一天中，常常走到後院陽台，坐一會兒。

覺得遺憾，要是Emily與Tina還小時，我就把這陽台做起來，該有多好，這片陽台，將會留下多少快樂的記憶？

如今只有我自己，一天多次，蜻蜓點水般，去坐個幾分鐘。

很多事情，總是在事過境遷後，才體會到。

例如，我常常會遺憾，沒有在父親還健康時，多陪他上街走走。

沒有在孩子還在家時，把這陽台做起來，如今做了，已經沒有歡笑撒落在這片陽台上。

2017年8月2日  星期三

Ingo禮拜四要飛去賽浦路斯，參加職業球隊，昨天給他送行，Tina主廚，大家都來了。

今天把訂的車退了，溫哥華不去了。

訂車的確認信中有個選項，點進去，可以修改或取消，非常方便，網路與數位經濟，效率奇高。

今天的大事是把二樓陽台修好，

做陽台擺放木頭有學問，木頭的年輪碗狀開口必須向上，這樣木頭才會中間往上翹，若碗狀開口向下，木頭中間凹陷，積存雨水，容易腐爛。

但是，時間久了，木頭終究要腐爛，二樓陽台有一根木頭腐爛了，必須更換。

早年做陽台都是打釘，成本低，施工快，但是釘子不容易拔起來，使陽台維修困難，我做陽台，一律用螺釘，成本高些，需要時，可以輕易把螺絲轉出來。

木頭兩邊被壓在rail底下，又都是打釘，那些釘子都鏽壞，一拔，頭斷了，釘子還在木頭裡，要把釘子挖出來，估算，至少需要兩天。

在釘子有很多顆斷在木頭裡的情況下，要怎樣把木頭拿起來呢？

忽然想到，可以用jigsaw ！

           Jigsaw

                           取下腐朽的木頭

                                換上新木頭

用Jigsaw把木頭攔腰鋸成多段，兩天的工，似乎一天可以完成。

最後一鋸無法攔腰鋸斷，而是用jigsaw把木頭半厚的肉鋸開，再用鑿子鑿斷。

換上新的木頭，修好了。

都是Jigsaw的功勞。

但是那把14.4伏的的電鑽兩個電池都沒電，看來這把的電池壽命也到了。

如今堪用的電鑽只剩下兩把。

2017年7月30日   星期日

對門的年輕男女在前院工作，男的刨土，女的端把椅子，坐著。

這是幸福的畫面。

剛好出去丟垃圾，那女的回頭看到我，遠遠的大動作揮手。

非常感動，也揮手。

不知何故，對門的女生總是會遙遙的跟我揮手，而且動作很大。

不只感動，也很高興，那是個身材很好的女生，回到樓上，隱約似乎看見她的腹部凸出，要當媽媽了嗎？

下午進城，沒想到滿城的人，都帶著背包，都是來旅遊的嗎？

今天上網租了車，八月換我出行，要去溫哥華一趟，之後，準備回台灣。

這次有點特別，因為Hugo一再說，想租兩個月主臥，我考慮了兩天，同意。

那表示，當我不在時，將有一個陌生人住在這個大屋。

Hugo是墨西哥人，看起來像個成功的企業家，但是一個卡車司機，從魁北克來，準備在這裡落戶。

我說想看他的證件，他立刻給我一大堆文件的影本，護照等。

六月以來，總共體驗過跟三個不同的人「老年共屋」，第一個是40歲的Gen，是個生活精緻的法語女人，她給我很大的文化沖擊，知道別人如何精緻的生活。

例如，她會把蔬菜像養花一樣，養在裝水的玻璃杯中，放進冰箱。

第二個是Aliyu，一個51歲的黑人，擁有美國Louisiana大學的電機工程博士學位，又在加拿大讀了個機械工程博士，回教徒，對人生充滿積極的思維。

他因為住單人房，白天會在一樓活動，喜歡躺在family room的沙發看書。

他在沙烏地阿拉伯的King Faiser大學教書，計畫再教五年，回Nigeria當大學校長，五年後可能從政，目標是當Nigeria的總統。

「等你當了Nigeria的總統，我會去看你」，我說。

「我會派一架飛機來接你」，他說。

第三位就是Hugo，他從魁北克來，身上只剩下兩個月的生活費，希望在C城開始新的生活。

他不用廚房，每天都在房間，對大屋沒有任何干擾。

然而，八九月我不在的時候，讓他獨自住在這大屋，也是一件冒險的事。

晚上來了一個黑人女孩，很年輕，幾乎沒有行李。

年輕黑人女孩，身上的氣味好重，可能因為年輕，氣味還可列入香味，不致讓人作嘔。

今年的第一個客人，是Netherland裔的年輕女子，離開後，我一進房間，就被「羊臊味」震撼，開窗通風後，覺得，羊臊味應該算是一種香味。

終於體驗到，不同的人種，身上的味道不同。

白人身上有羊臊味，黑人的味道最強烈，令人作嘔，Gen曾告訴我，那味道由他們的皮膚發出。

我以前有個理論，男女，或夫妻，能否長久，取決於他們身體的氣味是否相容，如果做這方面的研究，應該可以開發出一種檢驗方法，判斷男女或夫妻是否能夠修成正果。

這附近最近出現一隻灰黑色的貓，傍晚來到前院花圃，貓咪外出，跟牠對望。

貓咪會跟隔壁Darren的長毛貓打架，會驅逐對方，但是我注意到，貓咪不會跟這隻灰黑色的貓打架。

今天觀察到他們遭遇的情形，貓咪向前，灰黑色貓叫了一聲，並無殺伐之聲，然後就趴下，貓咪則在一定距離外看著牠。

也許這隻灰黑色的貓是母的。

晚上不小心把貓咪關在門外，我每過一段時間，總是會確認貓咪是否在家，打開門，他在門外。

七月的旺季過去，大屋逐漸恢復只剩我跟貓咪，我們是最後留守的家人。

2017年7月29日   星期六

19日有個Netherland來的女生，Larissa Heerschop，在一位Manitoba的女生陪同下，住進地下室。

我去補送枕頭套時，她們正坐在床上，快樂的玩耍。

她們似乎很高興，進城時還跟我說，臨出門，那個Larissa還問我：你有沒有需要從城裡帶來的東西？

她們走後，給我一個評分：10分，就是滿分。

她們顯然向西出發，去落磯山與BC旅遊，今天是出山之日，她們又訂了地下室。

但是晚上九點多，她們打電話來：我們的車在BC拋錨了，今晚趕不到了！

人生的緣分，她們進山出山都要到我這裡打尖，然而因為車子拋錨，來不了，大概這一生再也不會來這大屋。

但是，她們竟然千里迢迢打電話告知。

今天另外來了個法國年輕人，Aristide Terrier，也是背著重重的背包，住進單人房。

他明天要去Dinosaur Provincial Park，問我怎麼去？

上網搜尋，有個叫J&L的公司，有shuttle bus，可以把他放在brooks，在那裡，他可以尋找搭便車的機會。

聊起來，竟然他已經背著背包，在加拿大旅行一年，今年九月要回法國，他在巴黎的父母想念他。

回法國後，他想去走縱貫法國與西班牙的trail，背著背包，要走一兩個月。

他跟德國人Jan不同，Jan買一輛車，在加拿大旅行一年，他則到處打工，搭順風車，旅行一年。

我去敲門，把房錢35元還給他，說：請你cancel訂房，今晚免費住在這裡。

他很高興，我們兩人都笑得闔不攏嘴。

開始後悔，沒有把那個稚氣可愛的法國小女生Anais Osmani的房錢退還給她。

這些背著背包的年輕人，激起我自己當年的情境。

雖然我已經不再做背包旅行，但是在我心中，那種青春旅行的情境，仍然十分清晰。

就是這種青春的情境，在我心中，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