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低頭看報，年輕人來找我，冷不妨，他送我一大捧鮮花。
他說，昨天畢業典禮，他沒找到我。
他並不是我的學生，只是來上課。他曾告訴我，當完兵，他要去美國唸書。
我有點堵塞，說不出話來。
這所學校，是菁英學校，大學畢業，是他們這些菁英快樂出航的日子吧？
大學畢業，卻是我人生晦暗的一段，我連畢業合照都沒參加。
坐火車南下去當兵，我走到兩節車廂的中間，聽那強勁的鐵軌撞擊，那金鐵交鳴，提醒我，人生困頓，卻仍須壯烈向前。
六年離群索居，六年水深火熱。一九八零年，我終於也能坐上飛機，向西飛行。
年輕人說：老師，我修你的課，學到很多。
是嗎？不可能的，我只是個準備去墾荒的人。
準備出航的年輕人送我一捧鮮花，讓我堵塞，說不出話來。
三個學生領著一個別系的學生來，臉上都洋溢著光彩。
「老師，有一個世界杯油電車比賽，我們想組隊，到美國參加比賽，想請你當指導老師。」
我驚訝的說：「我什麼都不會呀？」
他們說：「你什麼都不必做，只要簽名就好。」
我開始感到興趣，「真的什麼都不必做嗎？」
「因為規定老師不能參與設計。」
我答應了------簽名，我還是會的。
他們說，去年加拿大的McGill大學得到第一名。
「那，你們至少要打敗McGill才行！」我開始有點意氣風發。
他們說：「一定打敗McGill！」。
打敗McGill！
師傅不行，徒弟出馬。
古時候有狐假虎威，這年頭有師假徒威。
又買一個大同電鍋，忘了帶信用卡，把身上現金都掏光了。
我需要三個大同電鍋，一個要帶去荒地，另兩個要先存起來。
我曾對Emily與Tina說，我會支援她們每人一部電腦，一個手機，一輛汽車，一幢房子。
這些支援，配合她們的成長歷程：國中時一部電腦，高中時一個手機，高中畢業時一輛汽車，結婚前一幢房子。
後來我想，我應該給她們一人一個大同電鍋-----在她們結婚的那天。
我想教她們改用大同電鍋，不要再用微波爐。
一幢房子，其實在我的能力之外，我會慢慢努力。
我先買大同電鍋。
2005年Frau張搬去溫哥華時，我幫忙她的房子做最後清理。
我吃了許多她窗前的枸杞子，又小心翼翼挖了她的小紫花。
把小紫花種在台灣帶來的木盆裡，掛在門口花圃旁。
第一個冬天，小紫花都凍死了，木盆裝滿了雪。
春天，不經意，在曾經懸掛木盆的花圃邊緣，小紫花冒出來------她們由懸掛的木盆，神奇的落到花圃裡！
有一種驚詫與狂喜：妳們回來啦？！
一整個冬天冰雪覆蓋，她們竟然還在。
第二個冬天，她們又死了，冰雪覆蓋著花圃。
冬天又過去，今年，小紫花不再回來。
花圃裡冒出各種雜草，那個角落，就是不見小紫花，直到有一天，在另一個地方，開出一朵小紫花，唯一的一朵。
我小心翼翼尋找，把零散的幾株，集中在一起，又不放心，找來木盆，種在盆裡。
我去Golden Acre尋找小紫花，買回一些，比對，發現不是她們。
歷經兩個冬天，我的小紫花，只剩下脆弱的一朵，但是，那個她們曾經生長的角落，卻成為花圃裡，我最常投注視線的地方。
(2007年，Tina得到X城地區國語演講比賽高中組冠軍，這是她的演講內容）
各位評審老師，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Tina，我今天要講的題目是「生命的意義」。
科學家說，人，是所有動物裡，唯一會探求：「我是誰？我生命的意義是什麼？」的動物。
從科學角度來講，生命是一種進化的結果，而且是一連串嘗試與偶然的結果。地球誕生於46億年前，到了36億年前，才有簡單的藻類，5億4千萬年前，發生物種大爆炸，誕生了許多複雜的動物、與植物，從此，各種型態的生命不斷誕生，不斷滅絕。
就以人類來講，人類進化的歷程一直非常坎坷，從七百萬年前開始，不斷的演化成各種類型，例如北京人、爪哇人，甚至（高度發達的）尼安德塔人，可是都滅絕了，最後只剩下一種人，叫做現代智人（Homo sapiens）。根據美國史丹福大學和俄國科學家的研究，大約在7萬年前，印尼火山爆發，造成地球上的人類，幾乎全面滅絕，只剩下2000多人，今天地球上的六十億人口，可能都是這2000多人的後代。
這些少量的遠古人類，散佈到世界各地，有的到了西伯利亞，在零下40度的嚴寒中，定居下來，有的到了熱帶雨林，在毒蛇猛獸的環境中，定居下來，有的在火山腳下，一代又一代的被火山消滅，有的在沼澤裡，有的在沙漠裡，不論到了哪一種惡劣的環境下，他們都努力克服困難，組織社會，創造文化。
考古學家在幾乎每一個遠古人類的遺跡中，都挖掘到人類製作工具、繪畫、雕刻、甚至發展文字的痕跡。生命，無論在怎樣的環境下，都努力生長。
所以，可以說，生命的最低意義，就是，不管環境如何惡劣，都要努力的活下去，努力的生長，努力的創作。
其實，努力活下去，是生命的本能，這種本能，可能導致殘忍與野蠻，例如人類為了財富、權力，或其他利益，往往互相殘害。
但是，另一些高貴的品質，也在人類的生命中發達起來，這包括道德、慈悲、博愛等等，這些統合起來，就是人性。人性的極致，不單是自己活下去，而是幫助更多的人活下去。
1992年，在台灣，有一個幼稚園辦理旅遊，遊覽車半路發生火災，車上的林靖娟老師奮不顧身的把小朋友丟出車外，路人大聲叫她自己逃命，她卻忙著救人，最後，她摟著四個小朋友活活被燒死。
1996年，台灣有一家補習班辦郊遊，有一個小朋友溺水，不會游泳的老師去救他，也溺水，結果所有的小朋友竟然手拉著手，走下水去救人，一下子淹死了好幾個。
這些，都是生命犧牲自己，成就別人的偉大行為，這種行為擴展開來，就是生命最高的意義。
生命的最低意義，是克服困難，努力活下去。只要活著，每一個人，都能找到她自己獨特的生命的意義，但是，生命的最高意義，是發揮人性，幫助別人，讓所有苦難與不幸的人，都能活下去。
謝謝大家！
兩年前，在墨西哥度假勝地Cancun，擔任分場會議的主持人。
當天在沙灘跌跌撞撞，趕赴會場，只得到一卷資料，其餘一切自理。時間到了，我煞有其事的站起來，歡迎與會者，並宣布開會。
在蒙特婁，也是一樣，只是有個co-chair，是美國來的一個華人女生，我說每人主持半場。
人不少，數一數，19個，時間一分一秒接近，心中十分害怕。
時間到！
我站起來，歡迎大家，並宣布開會，介紹第一篇論文的宣讀者。
有個日本人，發表一篇單腳跳躍的機器人，其實是一個跳躍的彈簧。他用Matlab模擬跳躍，一連放了幾次，像卡通影片。
他結束時，我說：I hope he will succeed in the future, so that we don’t have to walk any more.
全場都笑了。
不簡單，我這鄉下人，也能講出一句英語笑話。
會議結束，把資料交還大會，工作人員說：excellent！
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我覺得自己是個假的。
2003年，美國出兵侵略伊拉克。
台灣國安局的首長說：美國出兵的目的，是推翻海珊政權。
2007年，俄國總統Putin在G8高峰會前，警告：美國若繼續在波蘭與捷克佈建飛彈防禦網，俄國將被迫用核彈重新瞄準歐洲。
台灣政大俄羅斯研究所所長說：普丁在高峰會前發言，主要是為了要提高俄羅斯的國際能見度。
什麼時候開始，台灣的領導人士，都如此愚笨無知？
或者應該問：什麼時候開始，愚笨無知的人，開始在台灣掌握權力？
成功，需要許多條件，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是運氣。
失敗，只需要一個條件：壞運氣。
昨天被追撞，後Bumper壞了，追撞的Toyota Camry竟車頭毀壞。
只是一瞬間，我在黃燈時停車，後車未停。
我下來跟對方握手，問他是否無恙？
那是一個78歲的老先生，他不斷說抱歉。
有個洋人婦女自告奮勇來當eyewitness，她對我說：It’s black and white，you stopped，he didn’t.
我送老先生夫婦回家，安慰他：我們該慶幸，沒有人受傷。
719的Pub地下室淹水了，找人檢查，用蛇管照相機，在地下18英尺處，發現一個purple laundry cap。
弄斷兩根power auger的頭，無法清除。
去跟開laundry的Joshua談，他請求再給一天試試。
一天還沒過去，就證明不行。
他同意暫停營業。
但是，一個小時後，他又用洗衣機，淹水嚴重。
我去把他的水關了。
向他解說：根據合約2.1及2.2條，我實施斷水，直到下下禮拜一，請人開挖地板，排除問題。
他服氣的接受。
必須謹慎謙遜，敬畏上帝。
傲慢自大，會讓天大的基業，毀於一旦。
今天買了許多花，我特別買小紫花。
明天，要把花種在花圃裡。
清晨，兔子在花圃邊沈睡，肥肥大大的。
牠的毛已經變成灰色，冬天牠們都是雪白。
花圃裡的花都被兔子啃光。
小紫花似乎回不來了。
整個下午，都在沙發上睡覺。
後院大門一塊板子掉下來，用螺釘補強。
釘子抗不住木板翹曲的力量，紛紛被拔起。木頭真是強者，暑假要用橫條壓住它們。
傍晚下雨，天空出現很大的彩虹。
腰痛，也許床墊太硬了。
明天再往東飛，飛到大西洋岸。
遠行前後，都感覺忙碌。
晚上收拾行李，勉強裝滿一箱，另一箱，是個沙袋。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搬了，叫得出名字的，只有一個電鍋，一把八吋搏鬥刀，及一套西裝。
電鍋與八吋刀要帶去荒地，西裝，應景用的。
沙袋是帶回來的，沒有場地，只好原璧歸趙，再帶回去。
明天，又要上青天，過大洋，飛向遠方。
唸研究所時，住在研究生宿舍。
我就寢前盥洗時，常常碰到一個人，他經常哼唱一種奇怪的歌，有一回，聽他唱：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我終於忍不住問他，他說他唱的是詞，宋詞。
於是，我跟著他去中文系學唱詞。
每次上課，我就提著錄音機去。
有一回，上課了，李免老師坐在講台上，靜靜的坐著，許久，同學問他：
老師怎麼不開始上課？
李免老師回答：那兩個研究生還沒有來。
這是我後來聽人家說的。
我學會了大部分的唱詞，每次碰到喜愛音樂或詩詞的人，我常會試探：你要不要學唱詞？
因為，這些宋朝的唱詞，即將失傳。
後來乾女兒阿拉傳給我一個網頁，居然收錄了李免老師的唱詞，還有一位王更生教授的唱詞。
我常常整晚聽唱。
今晚，又重新找到這個網頁，發現網頁已經更新，多了兩位女生的唱詞：許淑敏，陳春秀。
點開來聽，一則以喜，一則以悲。
喜的是，許淑敏、陳春秀兩位小姐必定是李免老師的真傳弟子，宋詞的吟唱，至少可以再傳一代。
悲的是，兩位小姐唱起來，像是貴妃殿唱，引人遐思。
那蒼涼遒勁的唱詞，畢竟，還是失落了。
網路新聞：八歲與六歲的小兄妹牽手上街，被街口急轉的車輛撞倒，小妹妹當場慘死。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些新聞，已不能激起我的悲憫。
今天在斑馬線前停車，禮讓行人。
後面的車閃大燈，按喇吧。
我搖下車窗，對她說：斑馬線，要禮讓行人！
開車的女士滿臉憎恨與憤怒，罵我，瞪我。
這就是台灣人的品質，這就是台灣人的命運。
禮讓行人令台灣人憎恨與憤怒，那麼，被撞死，就是台灣人不可逃避的命運。
科學的規律，就是這樣統治這個世界。
肯亞的山布魯地區的一隻母獅，納姆雅克，收養了一隻小劍羚。
她帶著小劍羚16天，沒有去打獵。
後來遭到公獅伏擊，公獅叼著小劍羚走了。
小劍羚一直叫，母獅遠遠的跟著，時而伏在地上，不敢上前。
公獅吃小劍羚時，納姆雅克用專注的眼神，遠遠的看。
我幾乎從她臉上讀出悲傷。
公獅離開後，她上前，嗅聞小劍羚的氣息。
第二天，她獵到一隻疣豬，開始吃點東西。
後來，她又收養五隻小劍羚，其中一隻找到母劍羚，跟著母劍羚走了。
我無法讀懂爬蟲類，我也讀不懂昆蟲，但是，我常常感覺，我能夠讀懂哺乳類。
哺乳類的肢體動作，其實很相似。
我讀到母獅的悲傷，可是，我不能了解，母獅為什麼悲傷？
灰姑娘的故事，膾炙人口。
Discovery的節目揭露，灰姑娘的故事，起源於中國少數民族的壯族，灰姑娘叫吳葉限，她在相親大會後，遺留了金縷鞋，國王靠那隻鞋，找到了她。
沒有人知道，灰姑娘，竟然是一位壯族姑娘。
現象總是混沌的，隨人傳述，而本質，雖然客觀存在，若非目光如炬，很難洞察。
就像二二八事件。
今天看報，才知，台獨人士，剪接五十年前上海國共相殘的影片，說是二二八屠殺。
台獨人士，無非是想激起種族仇恨，因為選舉又到了。
二二八事件的本質，是日本大和民族的代理人，在中國領土上的最後反撲。
而台獨人士，一直到今天，屬性上，都是大和民族的代理人。
這種歷史的巨大力量，使得台獨問題，不會善了。
台獨人士希望從仇恨中取得力量，最後，他們會被仇恨焚身。
在未來的歷史場景中，二二八將再度上演，不同的是，下一次，台獨人士將被清除乾淨。
漢民族，將收復台灣，日本民族，終究無法跨進大陸棚架。
網路新聞：十七歲的伊拉克少女阿斯華德與穆斯林青年私奔，激怒所屬的亞齊德教派，遭到一群暴徒扔石頭砸及腳踢致死。
小時候，看過一篇小說，兩個村子，一村姓楊，一村姓李，數代世仇，中間隔著一條小河，河上有座橋，叫十步橋。
一對男女戀愛了，不幸他們一個住橋這頭，一個住橋那頭，最後被活活打死。
有人寫了一首詩，我記得前一半：
十步橋，十步橋；中間凸，兩邊翹，橋頭住著楊長慶，橋尾住著李玉嬌。
這個世界迅速的全球化，但是，在人們的心中，始終有一座不能跨過的十步橋。
Discovery的節目：一群南韓人，到中國的長白縣，隔著一條河，跟離散的家人見面。
一個河那邊的年輕人，趁夜泅泳過河，會見他的叔叔。
叔姪兩人，用力擁抱著。
該走了，那年輕人的步子，再三遲滯，屢屢回首。
另一個母親，隔著河，看她失散五十年的兒子。
兒子帶著妻小在對岸，假裝遊客。
忽然，他脫去上衣，光著膀子，走下水，掬水洗身。
母親隔著河喊他，對岸的公安出現了。
兒子穿上衣服，帶著妻小，在公安的監視下，走了。
母親望河揮手。
年輕人假裝伸懶腰，雙手在空中，猛烈揮擺。
他把兩隻手擺在腦後，跨步，慢慢把手放下，走出母親的視線。
28人的隔河省親團，只有兩三個見著親人。
他們明年還會再來。
他們當中，有些已經來過十多次了，河的那邊，親人始終沒有出現。
去律彤的版，看到有人問：不知海歌是什麼性質？
想起2003年5月我寫過一篇自評。
Can you comment on yourself？
Sure, 海歌 is
A man who is physically healthy but mentally ill.
A figure that looks mean but hosts a great soul.
A heart seeded with love but never has a chance to grow.
A fighter who has enough power but always failed.
A story that begins with expectations but ends in void.
Ultimately, he is
A fate full of promises but turned out to be doomed.
以上是我的自評。
海歌就是這種性質。
Discovery的節目，有人測試各種武術的打擊力。
拳：
國術的寸拳：612磅。
空手道：816磅。
跆拳：917磅。
拳擊：993磅。
腳：
國術的飛踹：981磅。
跆拳側踢：1572磅。
膝：
泰拳的膝擊：相當於時速35英里的汽車撞擊。
折：
柔道的折頸：600磅。
各種打擊力，國術都是最差的。
年輕時，看不起國術，認為那是舞蹈。
如今，覺得國術也不錯。
但是跆拳側踢，有1572磅的打擊力，讓我非常意外。
The harness of power is a step toward civilization.
Guns, which are tools that harness explosive power, give humans a permanent edge over animals. There is no fear for claws and teeth since the advent of guns.
We shall not fear the guns; so much as we shall fear the lack of harness of power.
Guns are safe in disciplined hands.
Guns are not dangerous, men that pull the triggers are.
這篇本來是回應江米迷的文字，因為原文刪去，故重建。
在落磯山拍攝動物影片的年輕人躲在樹上，一隻300磅的黑熊發現他，也爬上樹。
年輕人用攝影機打黑熊的鼻子，黑熊不當一回事。
他敲打鋁梯，黑熊趕緊爬下樹。
在非洲觀察獅子的駕駛員，不慎飛機失事。
他折斷腿，守在飛機旁邊。
夜裡，一隻獅子發現他，慢慢潛行過來。
他沈住氣，在適當距離，突然敲打飛機，獅子嚇跑了。
看來，野獸都怕金屬敲打的聲音。
要注意這個發現，也許，一個三角鐵就是有效的嚇熊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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