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買了一個沙鍋，黑黑的那種，燉鹿肉用的。

小孔來看我，他先跟學生黃談了很久，再一起上來找我。

我說學生黃很容易瞭解我的想法，但是每個禮拜都換一個念頭。

小孔說，他也發現了。

小孔是台大的，卻跟台大人不一樣。

台大的反應都快，精明銳利，卻都爭的是蠅頭小利，聰明而無智慧，格局不大。

小孔是個老實人，看起來笨笨的。

他卻是這幾年來，我最推崇的一位。

現在的學生都聽不懂我說些什麼，小孔是這幾年來，唯一聽得懂我的人。

11月27日，在部落格寫了兩行字後，就去機場。

11月28日上午，下了飛機，回到家，打開電腦，發現無法簽入所有的雅虎奇摩版面！

十四個小時後再試，還是不行！

寫e-mail給雅虎奇摩客服，很快得到回音，說一切正常。

遵照客服指示做了一些操作，無效！

接下來與客服e-mail多次往返，雖然每次都得到回應，卻無法排除問題。

客服於是要求寫出當初註冊時的資料，例如備用信箱等。

對我這種年紀的人，這些多年前填寫的資料，不可能記得。

最後，填交身份證影本，總算得到一組新密碼。

重新取回版面，在信箱中發現被人入侵的痕跡。

曾經有一段時間，參與實驗室認證的稽核工作，獲得認證的實驗室，出具的報告，可以直接獲得外國的承認。

這些稽核中，有一項，就是客戶抱怨處理。

客戶抱怨處理做不好的，拿不到認證。

雅虎奇摩的客服設計不佳，無法有效locate問題，而且要求客戶交出身份證影本，是危險之舉。

AT&T公司曾經發生員工竊用客戶帳號，全球有幾十萬個帳號受害。

雅虎奇摩的客服方式設計不佳，但是顯然相當重視客服，會主動追蹤案件，具有客戶報怨處理的雛形流程。

其實，無法簽入是常見的問題，別處都有方便安全的處理設計。

雅虎奇摩似乎勞師動眾，支付過高的客服成本，卻產生不相應的客服品質。

這個失落的版面雖然取回，卻留下很大的安全疑慮。

好冷，零下22度！

把聖誕燈泡掛起來，去年整理的，竟然有一半不亮了。

看了Emily的證件，才驚訝她怎麼那麼小？她還沒滿20歲！

我卻等不及了，我把一小塊土地，過在她的名下。

不是財富的土地，是母親安息的土地。

母親用雙腳走過半個中國，小時候，她講穿越雲貴十萬大山的戰爭歲月，一面講，一面哭。

我留學回來沒多久，母親因糖尿病，倒下來整整六年，而且失明。

最後兩年，我開車到處尋找墓園，跑遍了台北，桃園，林口，中壢，內壢…。

看到好的，回來講給母親聽，看到淒涼的，就不吭聲。

最後發現那個墓園，我幾乎立刻就決定了，因為那是一個規劃良好的地方。

當時我的月薪只有四萬元，12坪墓地卻要36萬，對當時的我，負擔極大。跟父親商量，他出了6萬。

母親下葬的當晚，陰雨寒冷。

第二天，我摸黑起床，開車趕去墓地，在母親墳前，放聲大哭。

曠野裡，只有我一個人。

後來墓園荒了，不再有人管理，芒草長得很高，有時找不到母親的位址。

十一月初掃墓，發現墓園又有人整修，原來老地主已經去世，傳給子孫，重新整理。

新地主願意開出土地權狀，於是我又出了一些錢，和代書約好，把這方母親長眠的土地，登記在Emily名下。

從此，小小的Emily，成為守護母親安息之地的人。

坐了一天，看年輕人自我表達。

人才似乎有明顯的層次，清華交大的進來，將隨身碟插入電腦，展開一幅幅的頁面，讓人讚賞不已。

隨即，迅速轉為平上，接著立即變成乏善可陳。

我是不是也曾經讓人讚賞過呢？也許很多年前，考留德獎學金那次。那次，我用流利的英語，滔滔不絕，技驚全場，得到第一名。

之後，我一直都是乏善可陳的那位。

2006年11月，美國華盛頓時報報導：2006年10月，美國海軍在琉球海域軍演，一艘中共宋二級潛艦進入對美國航母的攻擊距離之內。

大公報報導：北約高級官員最近透露，2007年10月，美國航母小鷹號在日本與台灣之間海域軍演，再次遭到中共宋級潛艦進入攻擊距離內。

美國航母無敵，可能只是神話。

《漢和防務評論》引述多方證據，認為中國已正式啓動航空母艦建造工程，估計在北京奧運會後正式開始建造，首批裝備中國海軍的航母將有兩艘。

消滅台獨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中國大陸「嫦娥一號」探月衛星及及長征三號甲火箭在2007年10月24日18時5分點火升空，歷經13天18小時飛行，在11月5日11時15分，飛抵近月點，經第一次近月制動，被月球捕獲，進入12小時繞月軌道。

2007年11月6日11時55分，作第二次近月制動，進入3.5小時繞月軌道。

預計2007年11月7日8時，作第三次近月制動，將進入127分鐘繞月軌道，屆時將宣布，第一次繞月任務成功。

同時間，台灣的台獨人士如火如荼進行入聯公投。

同時間，台灣物價起漲。

台灣總崩的時間點，可能從2012-2015年，提前到2008年。

凡走過的路，都是對的。

要感謝，不要抱怨。

向遠方前進的人，才不會倒下來。

推甄季節，學生們忙著找人寫推薦信。

這些年輕人，都比我優秀，看他們的資料，覺得既歡喜，又羨慕。

一份學生資料寫著：父親是師大音 樂系 教授，母親是Y大音 樂系副 教授。

這不是我同學的小孩嗎？

在德國的頭兩年，有一次，學音樂的朋友到S城來，順便拜訪我，我拿出所有的存糧招待他，之後開車送他去高速公路交流道，他要per Anhalten回黑森林的F城。

如今他已經從師大音樂系退休。

學生寫著：父親告訴我，要有最文明的頭腦，也要有最野蠻的身體。

這是羅家倫的句子，長久以來，是我的信念，沒想到，學音樂的人，也服膺這個信念。

另一個年輕人敲門來問：我的成績是班上後半段，這樣有機會嗎？

我說：提出申請吧！給上帝一個機會幫助你。

是啊，給上帝一個機會，是我以前的另外一個信念。

賣菜的在攤子旁擺了個大簍子，不要的菜葉都丟在裡面。

我已經看了兩個禮拜了，很想要一點裡面的菜葉，不過，開不了口。

買水餃，一盒30個，70元。

買兩盒，遞出三百元。

旁邊一個婦人取笑：小姐漂亮，給點小費！

年頭變了，連我這老頭的豆腐，都有人吃。

買烤鴨，半隻100元。

「要烤的還是燻的？」

「烤的跟燻的有什麼不同？」我問。

「烤的，就是用火烤的，燻的，你不知道燻嗎？」

年頭變了，連我這老頭的歷練，都有人懷疑。

背著袋子，踽踽而回。

Tina是個感情豐富的小孩，看電影或看書，她常常都會流淚。

我都裝看不見，有時無法裝了，就對她笑說：都是假的！

據說，人的敏感度隨年齡下降，老年人，對許多事情都無感。

是的，我對許多事情，確實無感了，或者有感，但是無動於衷了。

昨晚看了電視：A walk in clouds，中文翻成：漫步在雲端。

以前看過，再看，不知何故，流下淚來。

去年看電影遠離家園，人們競爭墾荒的土地，當阿湯哥騎著烈馬，向著荒地狂飆而去，我竟然嚎啕大哭。

今早起來，漫步在雲端重播，我還是流下淚來。

是什麼敲動了我深藏的情緒？

有點不能瞭解自己，就像，不能瞭解，為何我的身體強健如一頭野豬，我的記憶，卻慢慢空白了。

犯了一個錯誤：把廚房的廚餘拿到陽台。

才兩三天，螞蟻來了！

大清除，用漂白水反覆擦拭，沒用！螞蟻跨過門檻，進入廚房，一些爬上流理台，一些探索著向屋裡推進。

無論如何堅壁清野，他們始終源源不絕，終於，他們跨過第二道門檻，進入屋內。

一天早上，猛然發現，一條長龍，沿著流理台腳，向屋裡急行軍。

立刻強力撲殺，從頭殺到尾，一隻不留。緊張中，似乎瞥見，許多螞蟻啣著白色的卵。不確定啣卵方向朝哪兒，但是，應該是想搬進家裡吧！

再追蹤前緣，居然是去門口，那裡是我暫放待丟垃圾的地方，地板上一定留有氣味。

用漂白水反覆清刷，堅決徹底殲滅，終於，螞蟻少了！只剩散兵游勇。

後來，似乎已無螞蟻蹤跡。

我不清楚螞蟻想幹什麼，但是總結起來，有兩點似乎是重要的：一是清除肉類的廚餘，二是大規模殲滅螞蟻。

和平共存是不行的！

    收拾書桌，發現一張舊作，應該是十多年前寫的，文章如下：

    我年輕的時候，做事總是不順利，記憶中，做任何事情，失敗的機會總是大於成功的機會，有時候，接二連三的不順利，臉上會黑黑的，別人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我臉上有一股烏氣。

    年輕時的一次重大挫折是在大四畢業那年。我大三的時候，在學校裡當學生代表會主席，也算個學生領袖，大四立志去德國深造，第一步就是先考研究所，經過一年的努力，考試落榜，又沒去考預官，畢業時十分悽慘。

    服兵役抽籤是在桃園，我伸手一抓，抓到空軍，全場哄然。在虎尾受完訓，又抽一次籤，抽到在屏東的一個修護單位，是一個可以上下班的單位。

    南下去報到的時候，坐火車，我特別到兩節車廂連接的地方，聽車廂的撞擊聲，金鐵交鳴，強而有力，心中有很大的感動。

    服役時，我利用下班的時間繼續唸書，第二年考上研究所。1980年出國的時候，我手上有兩三家美國大學的獎學金，又有德國的獎學金。

    兩支意外的幸運籤，給當時的我一個再努力的機會。沒有那兩支籤，今天的我，是另外一個樣子。

    我今天常常跟人家講，物競天擇，幸者生存，成功者是具備所有條件，再加上一項「幸運」的人，失敗者往往也具備所有的條件，但是少了一項幸運。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人的確是應該朝著一個大的目標前進。

    但是我們能掌握的，通常只有努力，幸運與否，決定在天，因此，成功與否，不完全操之在我。

    這樣的想法，讓我比較能淡然看待人生的成功與失敗。

晚餐的時候，電視正播出密西西比河上的荒人：河鼠人。

河鼠是什麼呢？Marmot嗎？

河鼠人在河邊蓋了一個小木屋，不漂亮，像個避難小屋。

他養了兩隻狗，在河上靠漁獵為生。

密西西比河的生態真豐富！我要去的北方，並不是那樣。

我要去的北方，一片荒涼寂寞。

在那裡，冬天是難以生活的，沒有食物，道路也被大雪封住。

或許，必須像候鳥一樣，冬天往南遷徙。

那裡可能沒有河鼠，但是地鼠（ground squirrel）一定有。

那麼，以後人家會稱我地鼠人吧？

唸研究所時，碰過一個天才，還是大學生，卻來研究所給我們上課，當我們的老師。

美國人似乎非常重視天才，總給天才開方便之門。

不知天才最後的發展都如何？

有一個中國大陸的天才，小小年紀就唸完哈佛（？），幾年後，就跳樓自殺了。

學生領著一個大學生來，就是要參加油電車比賽，準備打敗McGee大學的那個。

沒想到，他也可算是個天才，15歲移民溫哥華，唸UBC的EE，不知怎的，出來開公司，一邊開公司，一邊去唸工管。

他說，前一陣子，設計了一個省油的V8引擎，在台中製造一個原型，送去溫哥華，現在正在跟買家談專利金。

聽他談他的設計構想，那些專門的技術，他運用起來，似乎十分容易。

他要找我當指導老師，他不知道，我是個蠢才。

每件事情，我都覺得非常困難。

我帶著假面，努力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放心不下，去707B，把前幾天做的托架拆掉，裝了一根 2 × 4 的 stud。

有柱子撐著，不會collapse。

又替浴室蓮蓬頭裝了一個牆上的掛架，牆裡有電線，測量、比對、琢磨了很久。

第一個孔鑽空，第二個孔才找到木頭，2又1/ 4英吋的螺釘竟然不行，最後用三英吋的螺釘，把掛架裝上。

往牆裡打 三英吋 的螺釘，是一件危險的事。

掛架設計得不好。

收工具，澆花，天很快黑了。

草原的夏天結束了

忘了幫孩子洗床單，今天搶著洗了。

也幫Emily清了一件被狗毛污染的毛衣。

如果天神給我機會，我會更多的照顧她們。

上午陰雨寒冷，下午放晴，補強後院大門。

後院大門上的板子變形很兇，只有加木條才行，但是我缺1又3/8英吋的螺釘。

有點後悔707B的樓梯只是加brace，應該加一整根柱子。

但是時間沒了，或許等明年吧！

傍晚劈柴，用新買的 三磅 短斧，非常俐落。

最後一塊大木斷裂時，撞傷左手拇指，不怎麼疼，卻流了殷紅的血。

天將暗時，把1/2英吋的Plywood鋸開，明年多換修幾塊707A或B的樓板。

有點高興，搶在天黑前鋸了木頭。

鋸短了，比較好收藏。

前幾天，Emily從樓上下來，叫我。

她被教練踢到，左眼下眶腫起來，她問我要不要緊？

我看了一下，說不要緊，她就放心的上樓。

今天眼眶似乎恢復得快沒痕跡了。

她們小時候，我常帶她們去學人村騎腳踏車，Emily會騎，自己騎著繞學人村，我則幫助Tina。

有一次，我一回頭，看到Emily走過來，臉色很難看。

我問她怎麼啦？她說摔倒了！

原來，她衝下斜坡，沒有煞住車，摔了一大跤。

我用力擁抱她，安慰她。

Emily高中畢業後，開始開車，有一天，她一回家，就到地下室叫我。

她說，她被人追撞了！

對方是個冒失的人，開得很快，她被撞後，不敢停車，繼續開回家。

我去看了她的車，只有一點變形，我安慰她，人平安就好。

Emily平常跟我較少講話，但是，她有大的困難，總是第一個來找我。

我沒有什麼能耐，我只是有許多悲憫，與寬容。

我爬進大工字樑與輕樑之間，像隻異形一樣，在樓頂的鋼構中爬行。

空間很小，無法抬頭，努力側身，近距離看樑與水泥pan之間的接觸。

之前，已經用雷射反覆探測。

腦中迴響起兒歌：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

我還是下來了，根據雷射的探測，與比較近距離的目視，我必須認定：建築的鋼構沒有問題！

地板翹起，當是別的原因。也許，在水泥表層，有一些什麼，那些東西變形了。

回程非常睏倦，距C城89公里的地方，我幾乎無知覺的睡著了。

我不是多次穿越落磯山？不休息連續開車13小時，一日奔馳 一千公里 的那個人？

只有唱誦詩詞，才能保持清醒！

「俱懷意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你看他，跨清溪，半里橋，舊紅板，沒一條，秋水長天人過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樹，柳彎腰…」

在落照中回來。

 三百公里 路，兩個小時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