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昨晚請客，客人是 陳 先生夫婦，及 黃 女士夫婦。

陳先生是退休的企業家， 黃 女士的先生叫洛衣，是洋人，中文流利，夫婦都是大學教授。

洛衣年輕時，到白馬的東邊蓋了一個小木屋。

白馬城外，都是印地安原住民，開車到最後一個部落，再往東，一直開到無路。

洛衣把汽車藏到樹林裡，步行八小時，到達一個湖邊。

他花了四個暑假，自己伐木，蓋了一個小屋。

Yukon政府就把屋子周圍的土地送給他，一直到今天，他每年繳一百塊錢，仍然擁有那個湖濱小屋。

洛衣跟 黃 女士結婚後，育有兩個小孩，有一年，全家去看小屋。

她們準備五天糧食，在洛衣走八小時的路途上，全家走了兩天，第三天，判斷才走了一半，全家開會，返回白馬，在白馬租一架水上飛機，飛去那個湖濱小屋。

洛衣說，那四個暑假，他只看過六個人，其中四個是開著飛機來搜救的。

有時，早上醒來，聽見水聲，幻覺是人語，覺得很高興。

洛衣的故事，讓我燃起希望。

或許，退休後，我也該到Yukon看看。

2003年SARS流行，我腦海中浮現出「埃及記」的鏡頭，瘟疫的霧瀰漫大地。

於是我拼命採購N95口罩與防護裝，此外，還買了一個月的食物。

等我準備好了，突然SARS就沒了。

後來那一個月的乾糧，我吃得很辛苦。

台獨人士的入聯公投，被中共視為法理台獨，美國也準備視為台灣單方面破壞現狀。

那意味著，入聯公投過關，百萬雄師將跨海而來。

我買了新的儲水瓶，儲備12公升的飲水。

也買下罐頭、餅乾、泡麵。

但這次學乖了，我只買一個禮拜的量。

我估計，只要七天，戰爭就結束。

沒想到，三月22日，開票一個小時，馬蕭領先就超過一百萬票。

入聯公投有620萬人領票，比長昌得票還多76萬人，但是只佔有投票權人的35.82%，入聯公投失敗。

戰爭危機解除！

我開始吃我的戰備儲糧，還好只有一星期份。

但願下次危機來臨時，我已在荒地的湖畔釣魚。

下午，空檔回辦公室，接到電話，音色優美的女生，標準國語。

「我是美國之音XXX，請問YYY在不在？」

我說我就是。

「今天看到您的文章，請問您可否接受我們電話訪問？」

她似乎問了兩個問題，我不知講了些什麼，講得很結巴。

很懊惱，怎麼講得這麼差？

我脫離社會太久，不思考正在流行的問題。

晚上隔壁G教授來坐了一會兒。

他說，聽到馬英九勝選，他的感覺，跟四十年前，聽到打倒四人幫時一樣。

我們談到歷史的偶然，1949年，共軍進攻金門，遭到大風吹襲，偏離到古寧頭，剛好前一日國軍演習，一輛戰車拋錨，停在沙灘上，總共三輛留守，成了火力碉堡。

古寧頭戰敗，共軍計畫次年再攻，次年爆發韓戰，美國第七艦隊進入台海。

1949年十月金門的東北季風，跟一輛拋錨的戰車，讓中華民國多活了這麼多年。

偉大的歷史，有時，只是很小的偶然造成。

好久沒有看到中華民國國旗被人揮舞，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吶喊：中華民國萬歲！

這個世界雖大，我的世界卻很小，我的世界是中華民國。

好久了，我像打敗仗走散的武士，隱姓埋名，走避山林。

真的很多年了，總算可以舒緩過幾天日子。

總算感覺，我那很小的世界，還是在的。

從地下街上來，坐進計程車。

司機問：你坐高鐵來？

我說：不是，我去參觀一下地下街，我們鄉下人，沒看過地下街。

司機興奮起來，介紹我去看幾個地方，我只知道台北101。

我問：你看這次誰會贏？

司機說：期望啊！

我說：期望什麼？

他說：期望馬英九贏！

看到我默不作聲，他有點不放心。

他用台語補了一句：我們都是綠的啦！只是實在活不下去了！

快下車時，我說：其實來不及了，台灣的機會，已經失去了！

他應該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麼。

上次選民不是說：肚子扁扁，也要選阿扁？

上帝聽到了台灣選民的聲音，怎麼才扁四年，就挺不住了？

前幾天的報紙廣告說：民進黨就像甜言蜜語的男人，卻一毛錢也不拿回家。

其實，什麼樣的女人，配什麼樣的男人。

台灣人得到的，只是跟他們相配的命運。

科學的規律，主宰一切。

正在開車，忽然接到電話。

朋友說：已經從大陸回來一陣子了，曾打過兩三次電話，都找不到我。

我從來不跟人聯絡，還有人想要找我，十分感動。

她是明亮的女性，一口標準國語。

那幾年，上山開會，她被借調到議事組，負責用悅耳的聲音宣讀議案。

那個地方，是大家爭相演出的地方，我更是沈默。

好像有一回，我也上台講話，之後，她竟然來跟我說話。

她竟然說：你是我的偶像！

有一回，快開完會，她在台上彎下腰，躲在桌台下方，打電話給我。

我們在大會堂裡通電話，台上台下。

後來，她作的一個節目，還電話訪問我。

我一向話少，講得時間不夠，她暗示我再多說一些什麼，我卻無話，於是她老練的結束，放了音樂。

風流雲散後，有一年，她忽然打電話給我，說，她正在我的城市。

我請她吃飯，她告訴我：她退休了。

她來我的城市找朋友，要一起去大陸發展。

她問起我，我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說：你應該有一個目標！

她的話，深深刺痛了我。

我是一個沒有目標的人！

她是非常明亮的女孩，相貌堂堂，是在大場面站出來那種人。

我幾乎不敢講任何我的真實想法，我怕她會瞧不起我。

這已經是好幾年前了。

她從大陸回來，不知她跟朋友的事業作得如何？

我說，我將遠行，她說：等你回來，我們碰個面，聊聊。

我想跟她聊聊，這次，我會告訴她：我其實是有目標的，我要逃離人群，去住在遙遠的荒地上。

據說，聯合國要在2008年廢止中文繁體字。

我早就預料，這只是遲早的事。

簡體字當中，有許多字，使得傳統中文的境界喪失，例如沒有醜了，只有丑；沒有鬥了，只有斗；沒有麵了，只有面……

除此之外，漢字的科學系統，有一部份被破壞了。

我原來預料，繁體字與簡體字，可能各自成為標準，供人採用，就像繪圖的第一角法與第三角法。

沒想到，聯合國要廢止繁體字。

這是文化的退步。

可以上網表達反對，如下：


<<< 聯合國決定於 2008 廢除使用繁體中文 >>>

為了反對這項決定，請上網投票後, 再轉寄給其他朋友 !!!

www.gopetition.com/region/237/8314.html

昨晚重看Schindler’s List，到凌晨三點。

德軍補殺猶太人的鏡頭，令人心情沈重，近代兩場大屠殺，納粹屠殺猶太人，中國共產黨屠殺階級敵人，都在號稱文明的民族手上發生。

猶太人有Holocaust的恐懼，相信Holocaust終將降臨。

我要買下一塊荒地，也是恐懼Holocaust來臨。

我要打造一個不靠人類社會的活命天地，要在山裡裝備基本的武力，及構築可以長期潛藏的洞穴與森林木屋。

今天網路新聞說，在Strassburg開會的科學家，討論要在月球挖一個洞，把人類的基因資料，金屬冶煉方法或種植農作物等資訊，藏在那裡。前一陣子的網路新聞說，挪威把世界上所有的糧食作物的種子，藏到北極冰層底下。

浩劫醞釀時，人們並無警覺。

當納粹與中國共產黨興起時，受到人們歡迎。

怎樣才能判別危險呢？

一個反對希特勒的德國人曾說：Er spricht mit Faust。

意思是：他用拳頭說話。

台獨這幾年在台灣興起，受到歡迎。

台獨人士說：打算攻擊三峽大壩，攻擊上海。

這是恐怖份子作的事。

台獨人士拆毀中正紀念堂牌樓，這是塔力班政權曾經做過的事。

浩劫的種子，正在台灣發芽。

台灣人，會受到一次像納粹與中共那樣的浩劫。

希望在那時，我能在湖濱木屋，快樂的釣魚。

昨晚去健走，在黑夜中走了一個小時。

每次遭逢困難或逆境，都藉調整生活應對，從年輕起就相信，強健的生活方式，能夠提振精神，抗衡逆境。

這幾天遭逢的困難，是發現，一個重要的證件不見了，遍尋不著。

是天譴嗎？上天厭棄我過太多安逸的日子？

開始冥想，把思維集中在問題上。

以前攻讀學位時，都用集中思維的方式，對付問題，奇怪的是，通常沒有多久，答案自然在腦中浮現。

這次沒有浮現答案，但是確定一件事：證件不會在隨便的地方，它一定在證件應該在的地方。

今早醒來，一翻身，就拉開抽屜，作第三遍清查。

把抽屜放在床上，改變方位，前兩次我面牆，今天面對衣櫥。

相同的方位，會有相同的慣性，會犯相同的錯誤。

在一把故紙堆中，分離出一張摺得方方的紙，小心打開來，找到了！

這麼多年，放證件的抽屜，已經被次要的文件充斥。

看了很多次，沒錯，找回來了。

在相同的昨日今朝，生命卻經歷不同的轉折。

清晨醒來，胃痛，看鐘，七點十分。

起來吧！不會再有大選了，或許可以趕上去台北，最後一次看看老朋友。

八點多出門，十點抵達，下了計程車，有人叫我，居然是隔壁縣的同學，奇怪，這麼多年，她竟更加年輕漂亮。

居然大家都來了，濟濟一堂，大家都穿西裝，只有我穿夾克，很羞愧。

吳伯雄主席講話，他的魅力不減當年，他一直說：「我輸怕了！不要想會不會有奧步，要想，可能會是怎樣的奧步？」

蕭萬長先生也來了，他只談經濟。

上帝不只給台灣尹仲容，孫運璿，李國鼎，上帝還給了台灣蕭萬長。

講完話，大家排隊跟 蕭萬長 先生單獨照相，我也去排了。

當年，我們要分攤名額，跟 李登輝 先生見面，或同桌吃飯，那是搶破頭的機會，我們卻大多逃避。我一直拖到最後，因為職務，才不得不跟 李 先生同桌吃一次飯。

我排隊要跟 蕭萬長 先生照相。

輪到我時，我伸出右手，想跟他握手，他卻用左手握住我，我們牽著手，合照了一張，照完他才跟我握手。

有一年，在香山，找不到地方，我停車問路旁一個老農，他用閩南語講了半天，我聽不懂，但是，他用手不自覺的抓住我的手，讓我熱血沸騰，我用力緊緊抓住他，感動不已。

之後， 江炳坤 先生講話，他說台灣要發展，要有三個條件：兩岸和平，國內政局穩定，給企業家充分自由。

「但是！」，他說：「民進黨的神主牌，剛好跟這三個條件衝突。」

他說：「許多人說，這次是背水一戰，我有不同看法，我覺得，這是台灣最後一戰，這一戰失敗，台灣命定死路一條。」

我比 江 先生悲觀，我認為，台灣的機會，其實已經失去。

看到 江丙坤 先生還想回天，讓我十分動容。

投票前夕，老議長想召集大家見見面。

接到電話時，我高興的答應了。

隔壁縣的同學打了兩個電話來，提醒我別忘了。

找出從前大會印的同學簡歷手冊，翻一翻，只有少數人還在檯面上，說也奇怪，反而我們這種小團體的同學，留在檯面上的比較多。

以前說，每年 五月二十日 ，與 十二月二十日 ，大家開同學會。

我從來沒去過，也不知那同學會開過幾次？

去嗎？去看看老朋友？

有哪些人會去呢？雖是老議長召集，應該只有跟我們這邊陣營的才會去。

2004年是宋先生找大家，他當時講了一個小時，講得很好。

明天會怎樣呢？

有許多同學是有實力的，企業家，事業主，還有一些是有才華的。

我卻是一個邊緣人。

以前媽媽說：她混不好，有自卑感，不願去見老朋友。

我以為媽媽只是家庭主婦。

以前哥哥說過：1945年到1955年這十年出生的台灣的領導者，將決定台灣命運。

當別人要決定台灣命運時，我卻籌畫要退休了。

理想與抱負，早已離開了我，這個世界，已經與我無關。

算了，明天不去了。

不要讓人發現，我落寞無力的身影。

新聞中讀到，美國增援的核子動力航空母艦尼米茲號已經抵達日本，同時，一艘核潛在韓國公開展示。

這是為了因應台灣的入聯公投，連同小鷹號，共有兩支航母戰鬥群到位。

先前的新聞說，世界上最先進的三艘海狼級核潛，由美國東岸調往西岸，也就是太平洋地區。

這是公開的部分，無法得知其他的部署。

不久前，美國用海基標準三型反導飛彈，精確擊毀距地 六百公里 的衛星。

在入聯公投的前夕，可謂兵臨城下。

中共的建軍計畫，要在2010到2020年期間，努力超越日本與西歐的地區強權，那表示，目前，戰場接戰，中共還遜於日本。

但是三艘現代級戰艦，八艘基洛級潛艦，十幾艘宋級潛艦，還有疑似倉促成軍的轟六K與東風25，空警2000預警機等，似乎初具戰場阻絕能力。

傳統上，共軍作戰能力優於國軍，台獨人士成立政權後八年，更讓國軍由胸懷五嶽三江的大國軍隊，退化成胸懷巧克力的裝飾兵，但是，今日之局，台獨軍無足輕重，重在美日聯軍。

台灣由馬英九或謝長廷當選總統，已經失去歷史意義。

歷史的關頭，到了決定中華民族是否失去東海與南海？

美國對中國的打擊，將在何時發生？其毀滅程度如何？

歷史上，匈奴與突厥都曾兵臨城下，中國民族苦撐過關，最終逐走異族。

2008年三月，中華民族再一次面臨強敵兵臨城下。

這一頁，很快就要翻過去。

我一來，就降雪，綿綿細細，天地寂寞。

昨晚請客，都是熟人。

開了一瓶墨西哥酒Tequila，要抹一撮鹽在手背上，小杯一飲而盡，舔鹽，再吃一片檸檬。

那酒可能有怪，喝不多時，大家都亂講話，唱歌，起鬨，爭講情色笑話。

他們講的都有傷大雅，我看不下去，講了一個無傷大雅的：

說是，一個在沙漠中旅行的人，旅行多日，生理需求難熬，找來一匹母駱駝。

他站在母駱駝後面，說也奇怪，每次他想動作，母駱駝就向前一步。

正在這時，忽聞吵嚷，原來一群土人正在追一個女子。

沙漠客奮勇打敗那群土人，救了女子。

女子說：你救了我，為了報答妳，我願意滿足你的要求，隨便你怎樣都可以。

沙漠客大喜：真的嗎？真的隨便我怎樣都可以嗎？

女子害羞的說：真的隨便你怎樣都可以。

沙漠客說：那……妳可不可以幫我扶著這匹駱駝？

天地英雄

看了很多次的電影，碰著，還是著迷的看。

一個和尚押著駝隊，護送釋迦摩尼的舍粒子去大唐，一路，響馬子與突厥人搶奪。

一小隊大唐勇士保護駝隊，帶頭的，是個曾經參與兵變的校尉。

朝廷派了個高手捉拿他，高手不是中國人，是日本遣唐使，奇怪的是，他帶著個漂亮美眉。

響馬子把駝隊困在沙漠，水沒了，大戰中，寶劍掘地，竟然讓暗河出土，噴出狂泉，響馬子以為是天意，匆匆退了。

駝隊避走小孤城，小孤城，只有幾個大唐兵守著。

突厥兵來了，戴著像羅馬兵的頭盔，軍容整齊，是大國軍隊。

小孤城破，突厥兵與響馬子都進了城，掀開寶盒，釋迦摩尼的舍粒子放出光芒，兵器都熔解，突厥兵與響馬子都莫名的死了。

舍粒子完璧歸唐，漂亮美眉捧著寶盒，送登大殿，正好校尉步下台階。

美眉問：去哪兒？

校尉說：回家。

美眉說：我跟你去。

校尉頭也不回的走了。

美眉頻頻回首。

轟六終於出海了。

2007年九月11日，安徽懷寧空軍基地的轟六飛到東海春曉油田20次， 九月12日 ，飛23次。日本的F4戰鬥機兩天共緊急起飛12次。

轟六飛去那裡幹什麼？美國的航母在那裡嗎？

我以為，美國的增援航母會在台灣東邊的太平洋，利用台灣作屏障。

佐仕保的航母也應該會沿著第一島鍊外圍，而非內圈，南下釣魚台海域。

印度洋來的航母會貼著菲律賓北上。

轟六也好，飛豹也好，都應該南下釣魚台海域，用鷹擊83的250公里遠程打擊嘉手那空軍基地，那裡是F-22的駐地。要盡全力重創嘉手那空軍基地。

沒有能飛 兩千公里 的紅鳥巡弋飛彈，很難靠空軍威脅航母。

轟六也罷，飛豹也罷，要多出海，飛來飛去。

讓航母在太平洋，而非東海，再用宋級、元級潛艇，跟091，093（有的話），擋著它們。

網路新聞：俄羅斯西伯利亞北方雅庫金地區氣溫31日劇降到攝氏零下50度，供暖系統發生故障，500戶人家陷入困境，當地城市政府宣佈進入緊急情況。

雖然全球暖化，北方的大患，仍然是酷寒。

剛搬到西北高坡時，地下室奇寒，穿著厚衣，也只能呆一個小時。

第一個夏天來臨，我把牆上兩個窗戶仔細作了sealing，又沿落地窗加了兩個220V的board heater，由一個thermometer控制，地下室變的非常溫暖。

多年前叫了半車木柴（firewood），打算停電時燒火取暖，一直沒有用上。

冬天停電的事，沒有發生，我想，有butane小瓦斯爐，有一些木柴，有幾根油性的firelog，應該能撐 一兩 天。

等我退休，再買發電機，裝個備用電系統，只要把電送進Gas burner，讓暖氣啟動，就可活命。

重看animal planet台的河鼠人。

震驚的，還是密西西比河豐富的生態，北國的森林與大河邊，卻是一片寂寞，看不見一隻動物。

其次懷疑的是，這些密西西比河流域，都可以隨意居住跟捕魚嗎？

在北國，每一吋荒地，都是有主的，並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隨意紮營住下來。

我聚精會神的看那河鼠人，想要知道，他為何住在那裡？

我漸漸知道自己為何要去墾荒。

我無法與人長時間相處，我必須長時間獨自生活。

去改考卷，先看好地圖，用迴紋針夾起來，下交流道時，發現地圖忘了帶上車。

駐警指點我去停車，匆匆上了四樓，空無一人，怎麼回事？

找出通知，原來在對街的四樓。

80人報考，預估6成5到考，接到卷子，才36人。

會不會，以後都沒人考這試了？

領考卷時，試務人員看我呆頭呆腦，笨手笨腳，不放心的說：

「你要不要先改一包？拿來我們看看？」

旁邊一個女生說：「你先改幾題，我幫你看一下…」

先說話的女生偷偷推了她一下，小聲的說：「不用啦！」

我和善的說：「好啊！好啊！」

剛開始改，就有人來拍我肩膀，竟然是當年研究所同寢室的同學黃。

他第一句話就說：

「你怎麼不會老啊？還是那個樣子？」

他不曉得，我已經老得忘記怎麼跟人類相處，我現在的智能，大概跟河馬差不多。

他是僑生，當年又早早結婚，除了應付功課，還要應付老婆，所以功課上沒有我們這些光棍俐落。

如今他卻混得很好，比我好。

他似乎很快樂，談著他在高雄買的房子。

我不由得想到，我失落的荒地。

天黑的很快，吃完便當，領了工錢，一路回來。

年輕時，有兩本床頭書，一讀再讀，一本是董顯光的「萬年長青」，另一本是羅家倫的「新人生觀」。

這兩本書，構成我人生觀的一部份。

新人生觀裡，有一篇：「扭開機械命定論」，主張沒有命定的事，一切靠奮鬥。

大四那年，我在案頭寫下兩行字：將相無種，男兒自強！

三十年後的今天，我的人生觀依舊，但是半生的實踐，有了親身的發現：人生，確實有奇怪的命運，不因努力而改變。

年輕時，總是運氣不好，最不好的時候，妹妹說我臉上發黑，有一股烏氣，那是真的，因為我有感覺。

年長後，似乎較少臉上發黑，但是，若連續運氣不好，我的聲音會變啞，就像嘶喊變啞一樣。

這將近一年來，我的聲音一直都是啞的。

我無法回到正常的聲域，啞得像個生病的人。

或許，沙啞改變了腔調，開始有人懷疑我的腔調。

飛越太平洋的華航班機上，空姐問我：你是台灣來的嗎？

我說是，空姐說：奇怪，你的腔調不像。

最近又有人對我說，你的腔調是我陌生的，請問你是北方人？南方人？還是東北人？

我知道聲音變沙啞，卻不知道連腔調都改變了。

希望不要再有其他改變了。

或許我該跟樓下的保全人員講，要是有一天，他看到一個綠巨人走出來，不要報警，那可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