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橫舟向寂寥

2019年9月5日  星期四

五月開始作拆除工作，六月初要幫Emily帶Freya，無法出門，剛好用來改一篇論文。與此同時，台東的朋友拜託我寫一篇文章，沒有答應，一個朋友的緣分可能就斷了。但是我不會寫文章，寫也寫不好，改論文卻有時間壓力。

改論文，重寫了abstract及conclusion。論文作者是西安的孔教授，很多年前，他剛任教，與我討論功課，我退休時，把未竟的想法告訴他，他沿著我的思路又作了一些，最後花兩年時間，完成終篇之作。

他說，這是最後一篇，這個領域，之後再也不做了。

昨天接到Int J of Machine Tools and Manufacture的通知，說我擔任共同作者的論文已經投稿。

其實論文改完寄回，即無音訊，覺得，可能孔教授不接受我的修改。

從時間來看，他應該還是做了修訂，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他自己已成資深教授，不再親筆回信。

昨天跳繩400下，天氣熱，加上變胖，跳不多。

離開C城時61公斤，兩個禮拜，變成65公斤。

這次回來，一直在丟文本。

收藏的資料分別代表人生幾個時期，在陽明山開會時期的東西，都丟了，那是國家大事，已經與我無關。服務處時期的東西，留一小部分，因為有很多記憶。

難捨的是德國記憶，但是年代最久，紙張退化很兇，還是丟了大部分。

Emily與Tina的東西，完全不丟。

這是我今生擁有的最寶貴的。

矮櫃深處，有我的全部日記，從14歲到現在，我的一生，都寫在日記裡。

但是，who cares ？誰會讀呢？

沒有碰那一堆日記，等下次看看吧。

這一趟，是告別之旅，明年起，每趟回來，都會是短期。

昨天去診所做復健，拉頸20磅。

今天拉頸21磅。

今天中午開始下雨，大雨。

這次回來，大部分都躺在客廳地板上睡，地板冰涼，才睡得著。

沒有刻意調時差，多半晚上八九點就睡，有時凌晨醒來，有時半夜醒來。

這一趟的生活，就是如此。

2019年9月1日  星期日

昨天是同學聚會，又是寶金么喝的。

同學聚會分兩種，全體同學的年度聚會，需要嘉永召集。

這次一回來，她就跑到普仁國小第六屆同學會的版面上，對著嘉永大喊：海歌回來了，請會長辦活動。

結果，本該在明年1月1日辦的年度同學會，將在九月中旬舉辦。

昨天是自由聚會，寶金招一招，招到15個人，四輛車，兩輛由中壢出發。

中壢出發的是永標一輛，嘉永一輛。我的車在2018年12月賣了，成為需要別人搭載的人。

嘉永的車上是天賜、夏蓮，與我，在交流道會合後，夏蓮去坐永標的車，那車上有小容與鞠朝。

一路開到基隆，在長榮桂冠酒店集結，台北的車也是兩輛，有人睡過頭，我們中壢兩輛車先去踩兩個景點，看看碼頭、漁船，與海裡的小魚，及一個叫彩虹屋的景點。

四車會合後，寶金當導遊，歷遊白米甕炮台，佛手洞，仙洞巖，之後一行人在停車場克難野餐，餐點有永標買的菜包，寶金買的李子，亞男做的桂花糕。

在佛手洞外，有人好奇地看著我們，知道我們是同學會後，說：一般同學會都是去餐廳，很少出來郊遊。

他們不知道，我們是鄉野傳奇，我們成群結隊的出遊，就跟大約60年前的遠足，是一樣的，只是以前是尚未長大的兒童，現在是已經老去的兒童。

下午兩點，抵達基隆的城上城，四車魚貫，惠玲步行出來帶我們。

惠玲個子高，以前坐在最後排，我們其實都還記得以前誰坐在那裡，只是，現在慧玲被其他同學稱為貴婦，是60年前想不到的。

城上城有1800戶，規模恢弘，設計得像是一個自成的城堡，或山上的小鎮。永標說，他這輩子一共才蓋了2000戶房子。

惠玲借的卡拉OK時間是下午兩點到五點，幾位同學把帶的食物攤在桌上。

惠玲走過來跟我打招呼，我不解的用右手迎她，右手掌是正在吃的西瓜吐出來的西瓜籽。

惠玲用衛生紙把我右手掌心中的西瓜籽擦掉，包起來。

我才醒悟，她是來跟我說歡迎的。

只有姊妹，才會把兄弟手中吐出來的髒東西溫柔的擦掉。

60年前，男生跟女生不說話，是不是正因為如此，積累的半世紀的同學緣分，醇化成像兄弟姊妹一樣？讓她不嫌棄兄弟手中的髒東西？

然而一整天，我昏昏欲睡，頭腦不清，惠玲擦掉我手中西瓜子的動作，讓我羞愧不已。

每次聚會，亞男都會塞給我一包她親手烤的餅乾，昨天，當她又走過來，塞給我小餅乾時，我還是像每次一樣，感覺害羞。

今天早上，拆開紙包，除了小餅乾，還有兩包涪陵榨菜，哈！如此貴重，我成為吃得起榨菜的人。

卡拉OK唱完，一行人去基金三路的星帝嶺餐廳吃晚餐。

天黑後，在嘉永車上，我睡成昏迷。

昨天一整天，精神不濟。

今天在高樓一整天，收拾舊物。

不但丟棄陽明山時期的幾乎所有舊物，也丟棄設立服務處時期的東西，唯一不丟的，是Emily與Tina的痕跡。

2018年12月與2019年1月，丟棄汽車與鋼琴。

這一次，丟棄所有舊物，雖然還不是全部，但是心中的時鐘催著，趕快！趕快！

長河漸落曉星沉。

生命的長河要落了，趕快，趕快。

2019年8月29日   星期三

搭8:01的區間車北上。

車廂中有冷氣，乘客不是老人，就是青年學生，車廂寬敞乾淨，是寧靜舒適的旅行。

由中壢後站出來，時間8:55。

剛過馬路，接到嘉永電話：「你到中壢後，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到了，會一路走過去，十點以前會到你家」

「不熱嗎？」

「不熱，一路走走看看，認識一下這個城市」，我說。

講得輕鬆，真走起來，險狀環生，雖然不必摸、爬、滾、打，但需要跳、閃、騰、移。

在台灣的街道上，沒有一點跳閃騰移的本事，是會被撞死的。

上次在鍾家辦同學會，也是由火車站走來，感覺很遠，今天走一下子，就看到中山東路。

過普仁橋，佇望橋下溪水。

這是我記憶中的那條小溪嗎？

記憶中，幼年時，有一次媽媽帶我去中壢，路過此地，當時叫小街，還是新街，忘了，我看見溪水中一團怪異的東西，像是一條蛇的頭部，正在觀望，媽媽催促我趕快走，不要看了。

記得那時溪水很混濁，可是今天普仁橋下的溪水十分清澈。

「一別人間歲月多，歸來人事已消磨，唯有普仁橋下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普仁橋下的溪水，應該不認識我，不知道我是萬里返鄉的人。

到的早，先折進巷子，去看那棵老榕樹。

那麼多年了，老榕樹還在，當年我跟嘉永在老榕樹下談天、吃柏公子。

見到嘉永，10點20時，他用摩托車載我去普仁國小。

今天是返校日，學生們返校，上午10點結束，校長陳淑珍接著將接見我們這兩位特殊的返校生。

向門口警衛詢問，他知道我們來訪，顯然校長有交代，他立刻領我們去校長室。

校長不在，我跟嘉永坐等。

忽然，一個靓麗的妙齡少女跑進來，不會吧？竟然是校長陳淑珍。

差別太大了，跟我在網上搜尋背景資料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最搶眼的，是一頭黑得發亮的長髮，散發著極強的生命力。

另一個不同，是臉龐窄，標準的美女臉型比例，網路上的照片臉比較寬。

「網路上是我20年前的照片」，這是後來校長說的。

第一次見到，本人比照片漂亮，而且是比「20年前」照片漂亮，其實網路上應該不是20年前的照片，但跟當下的本人是兩個不同的人。

妙齡美少女開始張羅，泡茶，泡咖啡，還拿出一個專門去買的古早味的蛋糕，因為她打聽到，古時候（就是我們唸小學的時候）的人，都吃這種蛋糕。

嘉永解說古時候的蛋糕長什麼樣子，其實我忘了，因為小時候家貧，那時我是沒有蛋糕吃的，就不記得。

這間校長室2014年來過，那時是吳校長接見，吳校長話如河水，滔滔不絕。

當校長都要很健談，陳淑珍校長也是。

校長是正印主官，都自有幾分威儀，就是官氣，陳淑珍校長也不例外，一陣寒暄後，開始講話，妙齡美少女在美眸顧盼間，也流露出威儀。

現在當老師，當校長，不容易了。

我們那時候，值日生每天修兩根竹竿，供老師使用，每天要打斷兩根竹竿。

講到學生間的欺凌，我們那時比較沒有，男老師一頓胖揍，那個學生還能霸凌其他人？

陳淑珍校長，桃園竹圍人，雙碩士學位，任教師7年後，轉任主任，4年，之後獲晉用為校長，子女都已經是大學生，是從小能夠吃到媽媽早餐與晚餐長大的孩子。

這樣的少年有成，論年資，將近足以退休，卻還出落得像是金庸筆下的靓麗女俠（周芷若）。

「應該跟事業正處於巔峰有關」，嘉永後來說。

我正不知該如何拿捏時間，嘉永說：「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校長送我們出來，臨時又去看校史館，還不錯，從第一屆到現在，每年的團體畢業照都在牆上。

歷任校長的照片也在牆上，我們當時的校長楊光電，陳阿財分別是第一、二任。

「他們已經都不在了」，陳校長說。

辭別出來，跟嘉永去吃午餐，都不餓，是為了能多聊一會兒。

「當時你會鬧女生，偷偷坐在女生旁邊的空位，女生嚇得趕緊逃走」，嘉永說：「你是全班叛逆期最早開始的」。

嘉永說的，我沒記憶。

太好了，我只是叛逆期提早發作，為何早沒想到這個好理由？

嘉永說，我當時喜歡跳司令台，雙腳起跳，有一次沒跳上去，雙腿的小腿骨撞在司令台上，撞成凹洞，露出森森白骨。

「你那時好像沒事一樣」，嘉永說。

沒想到，他記得此事。

我那時不是沒事，而是痛不欲生。

吃完麵後，嘉永騎摩托車送我去中壢後火車站。

結束特殊的返校日。

2019年8月26日  星期一

出門，勇敢的出門。

路上到處壅堵，騎樓走不通，路邊也都是停泊的汽車與機車，把行人逼到快車道。

摩托車擦身呼嘯而過。

危邦不入，亂邦不居，這樣的街路狀況，可以稱為是危邦、亂邦。

8月22那天凌晨一點多，被窗外爭吵怒罵聲吵醒，去陽台看，底下的街上聚集很多人，拿著木棍，發生追打，有人倒地，還被木棍打擊。

記得有一次，揹著背包旅行到法國的Toulouse，忽然感覺汽車就在身邊，很恐怖，在德國，汽車不可能開到人的身邊，因為行人完全在設計好的安全路徑上。

事情辦得順利，回頭去火車站那邊看夏蓮，她又裝水煎包與包子給我。

回到高樓，躺在地板上，睡到下午四點多。

把地板上散落的東西暫時先放回櫃子，丟了很多，怎麼放回櫃子，還是那麼多？

打開冷氣機，測試一下，運轉良好。

這次回來，沒有開過冷氣，兩台舊電扇輪流吹。感覺熱透，就去沖冷水澡，睡覺熱醒，就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這次沒有達到中暑的感覺，八月的氣溫還是低於七月。

這次回來到第三天，已經腰圍增粗。

九月要出門去健走，天天窩在高樓，會變成一個胖子。

2019年8月23日 星期五

走不出去，每天除了走一圈水源市場，全天守在高樓。

每天大約晚上七八點就睡，凌晨1點醒來，今天難得凌晨3、4點又睡，天大亮後醒來。

天氣熱，很難穿上衣服，走出外面。

持續丟東西，矮櫃中的東西丟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在德國的生活痕跡，從今以後，在德國的日子，永遠成為模糊的記憶。

一張Maulbronn的地圖，昨晚放進待丟的堆積，今早改變主意，發現已經不在，應該是昨晚丟了，下午卻又發現，我竟然又把它由丟棄堆中撿出，放在玄關矮櫃上。

這張地圖不丟了，Maulbronn，一個我從未去過的小鎮，因為每次看到，都想起當年閱讀這張地圖的情境。

一些核心論文，與技術資料，已經拿到玄關矮櫃，再過幾天，應該就可丟棄。

這些核心論文，是專業上的靈魂，一旦丟棄，就像失去靈魂一樣。

這幾天，一邊整理，一邊看大陸央視的「等著你」尋人節目，看一個，哭一次。

中國真是一個問題叢生的國家，拐賣人口竟然如此猖獗，在德國，在加拿大，沒聽過有拐賣兒童這個行業。

那些被拐賣的孩子，在20年，甚至30年後，到「等著你」尋人節目求助，在警方、社會扶助、志工等系統強大且精準的搜尋下，很多能夠找到親生父母，每一個故事，都讓人落淚，每一場最終的團圓見面，更是讓人淚如江河。

同學夏蓮打電話來，囑咐有空去看她。

普仁國小的陳淑珍校長用Line信息通知，要我有空回母校看看。

陳校長雖然比我年輕，卻是母校師長。

該振作起來，走出高樓。

2019年8月21日  星期三

豐功饅頭店終於開了。

「你們休了幾天？」

「四天」

「再不開，我就要活活餓死了」

老闆娘笑得很開心。

在水源市場買了個掛鐘，280元。

「這是螢光的，晚上看得見」，老闆說。

拿回來掛在臥室，晚上黑乎乎，甚麼也看不見。

為什麼要弄假呢？詐欺可能是人類不可分割的天性。

前幾天看了一個視頻，揭露大陸一家廠商生產的月餅，裡面的肉鬆是用回收的棉花做的。

「真的才有價值，假的都沒價值」

這是教書時對學生耳提面命的話。

可能我錯了，真的有價值，假的價值更高。

因為下雨，氣溫還能忍受，可以回到床上睡覺，睡熱了，換到地上睡。

每天都去水源市場走一圈，不一定買東西。

今早碰到郭秀貴老師，以前在德鄰新村時，也是鄰居，她帶著五歲的孫女。

聊了幾句，可能我不經意告訴她，我正在為倒下來做準備。

「你今年幾歲？」，她問。

我告訴她我的年次。

「你比我大一歲，想這些，太早了吧？」

跟同事與鄰居聊上幾句，頗為愉快。

今天總算能出門，下雨，帶著Tina從前的小雨傘。

去台灣銀行，把一個舊版的50元硬幣存進帳戶，這枚硬幣在水源市場已經沒有人接受。

我以前說，一個國家，連自己發行的硬幣都不承認，距離亡國就不遠了。

又搭公車回來，走路去愛買地下一樓理髮。

那裏有100元的理髮，比高樓附近一家家庭理髮店還便宜。

經濟生活有兩種，一種光鮮亮麗，另一種是後巷經濟。

現在都活在後巷經濟中，每次回台灣，都趁機理髮，在北國，只能端著臉盆，用剪刀給自己剪頭髮。

年輕時，頭髮濃密，深黑，油膩。

臉孔也油膩。

因為油膩，臉孔看起來年輕，50多歲時，還有人問我是否滿30歲？

現在臉孔、頭髮都不油膩了。

就老了。

2019年8月19日  星期一

昨天走路到交流道那邊，買了20個光復饅頭，他們動作實在太慢了，服務一個客人，要花三倍的時間。

今天開始牙齒的第一個療程，打印牙模。

周醫師電郵中說今天要2個半小時，禮拜六說要兩個小時，實際很快，一個小時。

先前告知，今天取下臨時牙橋，將露一顆門牙的洞到九月，結果也沒有，把取下的牙橋修一修，裝上去。

去水源市場走走，禮拜一公休，擺攤的人少，不知為何，覺得水源市場不如以前熱鬧，也許，台灣的經濟黯淡了。

一整天下雨。

把客廳矮櫃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攤在地上，用消毒水擦拭櫃子裏面。

檢查那些東西，能丟就丟。

收藏的，都是要保留的記憶，當年去義大利旅行的地圖、車票，去瑞士旅行的資料，去法國旅行的資料，在德國各地旅行的資料，一些核心論文，陽明山時期的剪報⋯⋯。

都泛黃陳舊，呼吸道感覺受到刺激。

一趟一趟的拿下樓丟棄。

那是青年的珍貴記憶，如果不是泛黃陳舊，還是捨不得丟棄，一丟，整個青年的記憶就永遠找不回來。

再見，從前的我。

再見了。

2019年8月17日  星期六

昨天在機場坐捷運到桃園高鐵，回到高樓，還不到早上八點，牆壁上的掛鐘都停了，一個壞了，一個換電池後又開始走。

習慣抬頭就知時間，牆上無鐘，彷彿日子沒有座標。

天氣熱，直接躺在客廳地板上睡。

今天一早去牙科，周醫生拿出一張紙，寫著接下來植牙的程序，詳細說明。

他是個周到的人，那應該是他的性格，總要反覆說明，他的性格也很實在，是值得推薦的一位牙醫，可能因此，他的日曆都排得滿滿的。

去水源市場買菜。

三把50！四把60！婦人叫賣著。

挑了三把。

「妳能告訴我，這是甚麼菜嗎？」，我問。

「來！這兩把是空心菜，這一把是甘薯葉」

付了50元，婦人忽然叫了一聲：「帥哥！」

還做了一個動作，側彎腰，揚手到額側，對我微笑。

這是電影裡面女生挑逗男生的動作呀！

她竟然沒有看出，隱藏在墨鏡底下的，是一個古稀老翁。

                                              古稀

去看豐功饅頭店，從昨天到今天，都沒開。

怎麼回事？不做了嗎？

這饅頭店不開，我的生計都有問題，沒東西可吃。

下午走路去愛買，買了兩個大同電鍋。

要囤積大同電鍋，幾個月前，電鍋忽然壞了，立刻發現，無以為炊，因為我的正餐都是饅頭上電鍋蒸，電鍋壞了，飯都吃不上。

幸好整修一下電源線，電鍋莫名其妙又好了。

大意不得，要囤積電鍋。

天氣熱，整天不是跟電腦下棋，就是躺在客廳地板睡覺。

寶金熱心，已經邀約小學同學，周末去拉拉山，被她一么喝，十多個人。

如果沒有記錯，跟小學同學出遊，每次都很快樂。

2019年8月10日  星期六

昨天一樁事，高興一整天。

Tina的浴室燈光不亮了，昨天去修。

曾經修707的燈光，搞了一兩個小時，最後把開關的接線上下交換，燈光恢復，為什麼？不知道。

牆壁上的開關失靈，往往不是小問題，頭痛的是，所有的線路都在牆裡，很難修。

昨天卻一下子就修好。

在開關旁邊有個插座，是GFCI（ground-fault circuit interrupter），我需要燈光，往上一插，沒電，哈，是GFCI跳起來。

按下去，復歸。

燈光亮了！

本來發愁不一定能修好，結果幾分鐘就好了。

一整天都很高興。

Tina正在Jasper國家公園的Honeymoon Lake露營，傳信息告訴她，她的浴室燈光修好了。

今天有新的事情，要上attic補insulation material。

原因是主臥室的一角天花板變黑，像是漏水，上次Shake Pro的Jason來，爬上去看，說是有些地方的insulation可能被風吹開，裸露出來，所以暖氣凝結。

「只要把附近的insulation material撥過去一點，蓋住就好」，他說。

今天去HomeDepot買了一袋玻璃纖維的絕緣材料，爬上去，把覺得裸露的地方塞住，覆蓋住。

其實，直覺是問題應該沒有解決，但是現在只能做此應對。

臨時決定，明天葡萄酒過濾分裝，回台灣前還可喝一兩瓶。

後天，禮拜一，要去719修前門電控的線路接頭。

如果重新接好，前門可以打開，後續施工比較方便。

修Tina浴室電燈開關，補強Attic的絕熱材料，葡萄酒過濾分裝，719前門電控線路檢修，就是回台灣前最後要做的事。

每次遠行，都壓力很大，這次似乎好些。

因為，一直想像著，九月從台灣回來，可以守著大屋，對抗殘酷的冬天，一直到明年春天。

堅守大屋，對抗冬天，竟然成為治療壓力的一種憧憬。

2019年8月5日  星期一

8月1日進城，把向RTDRS(Residential Tenancy Dispute Resolution Service)立的案撤回，不再有聽證會了，事情過去了。

8月2日繼續在719工作，拆除電管。

8月3日下午有活動，進城當義工，掛國旗，排椅子，開場後站在門口收票。

是台北市青少年民俗運動訪問團的表演，在文化中心。

有人告訴我，有一位團員是陳建銘，我過去跟他打招呼，他說：剛剛看見你，不敢認。

他現在是台北市議員，訪問團的顧問。

民俗運動有跳繩、踢毽子、扯鈴。其中扯鈴最精彩，表演的小朋友把鈴向空中拋擲給別人，都能準確接到，鈴在他們手中，耍得像是幽浮。

8月4日，禮拜天，終於把719的電管全部拆除完畢，所有的220V電線都從配電箱清除。

今天，8月5日，本來要去換719大門的鎖，Tina傳信息來，說她要裝一個新門，舊門的鎖就不用換了。

於是，我在719的工作似乎結束了，今天不用去，改天把剩下的工具及樓梯帶回來就可。

下午把後院的跳桌補強一下，加兩條腿，及兩根橫肋，比較不會搖晃了，應該還可用個幾年。

跳桌是給貓咪用的，他先跳上跳桌，再由跳桌跳到shed的屋頂，就可從陽台回家。我擔心八月回台灣期間，跳桌垮掉，貓咪回不了家。

今年八月回台，是最具挑戰性的一次，我將打開陽台拉門，讓貓咪每天可以自由外出，但是，一隻貓咪獨自住在大屋，每天外出，可以40幾天嗎？

2016年冬天那次，大屋緊閉，貓咪無法外出，這是第一次，貓咪可以自由外出，然後回到一個沒有人的大屋。

今年起，決定改變回台灣的方式，冬天不再回去，留在這裡，抵抗嚴冬。

去年12月回去，把車賣了，把孩子們的鋼琴拆解丟棄了。這次回去，要把一些從德國帶回台灣的平裝本文學書籍丟掉，因為它們都發霉了。

高樓將逐漸出清，準備有一天，突然撤守，或我突然不在了，孩子們回去，可以輕鬆處理。

白晝已經縮短，凌晨五點，天還是黑的，歲序又慢慢向悲傷的寒冬轉進。

可是，跟2016年相比，身體內的生命力似乎隱隱約約，並未止息。

2019年7月27日  星期六

昨天，7月26日，是多事之日。

通常一天最多碰上一樁事，昨天三件事，可謂a day eventful。

前幾日Tina就邀約，禮拜五，26日，大家去Bragg Creek 健走。

只要Tina邀約，Emily一定參加。早上開車去接Emily與Freya，一起到Tuscarora，四人一狗，Tina開車，去Bragg Creek。

其實不是去Bragg Creek，是去Elbow Fall，那裏是K鄉。

沒想到Elbow Fall景點很短，我們簡短的走了一陣子步道。

雖然我是從中年活到現在，生命並未中斷，但，無論走到哪裡，都有荒謬之感，覺得自己是死去還陽，重履前世之境。

簡短的Hiking，讓Emily與Tina有相處、交談的時光。

約一點回到大屋。

下午四點，到China Town的銀龍大酒家當義工，搬東西，布置會場，晚上有台灣之夜，是國際榮譽護理學會中華民國分會主辦。

主辦當局有好幾個能歌善舞的女生，藉著卡拉OK，把全場氣氛帶動，整個活動其實主要是娛樂主桌的嘉賓，都是各學會的理事長，洋人，用卡拉OK帶動氣氛，覺得比嚴肅的餐會、致詞要好得多。

這也是參加活動中，唯一一次，氣氛被帶動到全場國旗飛舞。

餐會中接到地下室房客的簡訊，說今天要搬。

晚上十點，竟然看到房客真的開始把東西往車庫前搬，終於有這一刻。

一個月來，不斷跟我要錢，不斷口出穢言，fuck來fuck去，到臨走的一晚，還說後院地不平，害她腳踝扭傷，我必須給她錢。

要是乖乖給錢，她就不會走了，會賴著不斷勒索。

叫了一輛UberXL，兩輛計程車，還好，並不比搬家公司貴，我還給司機各10元小費，司機才一邊抱怨，一邊幫她搬行李。

房客離開，都必須walk-through，她卻咆哮著： I don’t trust you！拒絕walk-through。

無非是怕我看到弄壞的地方，扣減damage deposit。

我說，不做walk-through，我無條件退還妳全部damage deposit，竟然，她開口說：thank you for trusting me.

她只是淺薄的無賴，並非城府很深，只是找各種藉口，厚顏要錢，而無更大圖謀，所以我損失不多，除全額退還押金，及負擔三輛車的費用外，另外refund她100元。請神容易送神難，送走無賴的成本是400元，約新台幣1萬元。

終於，簽了termination of lease，把她送走。

地下室一蹋糊塗，需要一兩個禮拜慢慢整理復原，及重新清洗。

從今以後，任何北美開拓史中的白人屠殺印地安人的史實，我將不再站在印地安人這邊。

二戰時期，納粹德國主張消滅劣等種族，從今以後，我不再譴責這種主張。

這些劣等人種，就像害蟲，靠噬食別人維生。

健康的生命，健康的社會，理當去除害蟲。

今天早上醒來，終於不再憂慮恐懼，上午去了一趟719，把樓梯拿回來，因為隔壁Darren要借。

今天他跟我說，你房客賴著不走，你可以提高房租，讓他走，我告訴他，很幸運，房客昨晚已經走了，Darren似乎也很高興。

這兩個禮拜來，Astrid也頻頻發簡訊來問，知道無賴已經走了，她也很高興，提醒我，若她回頭再來要錢，千萬不可理會。

下午開始清理地下室，目前惡臭，希望地毯清洗後會好一點。

傍晚打電話給Benny，他說禮拜一晚上八點可以過去處理大黑管子。

那麼，明天要去719把排水坑的水泥打掉一點，方便封管。

離回台灣還有兩個禮拜，還可工作一陣子。

2019年7月25日  星期四

香花樹（Mockorange）去年六月盛開，今年七月，整整晚了一個月，現在花已開始凋落，香味仍然盈庭。

五六月時，室內的毬蘭開過一次花，香味似乎不濃，現在又開，香味濃郁，異香滿室的情況又現。

早上接到王教授電話，說他們過來私房菜，然後帶我去他們在城中的住處看看。

去年要回請他們時，一問，他們已經回廣州了。

王教授與王大嫂一道來私房菜。

我告訴他們最近碰到的劫難，地下室租給一個印第安人，租期兩個月，月底到期，我八月要回台灣，她卻表明不搬走。

她要占據我的地下室，而我兩個月不在。

這裡的法律保障弱勢，也就是，若被認為弱勢人的耍無賴，可以在法律保護下，佔取別人極大利益，帶給別人極大痛苦。

一整個月，都焦慮難眠。從未料到，老了，竟碰到此劫難。

吃完飯，王教授夫婦帶我進城，去看南扉幫他們買的房子，在弓河邊，景觀極好。

我告訴他們，老了才知，人老是走兒女運，兒女若順遂，老人就心安，否則不安。他們的南扉已經中年，還算順遂安定，所以他們兩人的晚年很有福氣。

坐不久，告辭欲回，他們又背起背包，同我一起出來，一起坐車回到西北，他們要去Superstore買食物。

這次有點特別，王大嫂刻意讓我一路跟王教授走在一起，坐在一起，說話。

王教授大我15歲，他的模樣，在1980-82年代，他40幾歲時，就定型，一直沒變，但這一兩年，看出有一點老弱。

將近四十年前，我們在德國Stuttgart認識，如今又在地球另一邊住在同一城市，40年的友誼，跟他講話，感覺這是我自己的朋友，我們可以說任何話，我在這裡認識的其他人，都是隔著一層，只能算熟人，談不上是朋友。

有一種見一面，算一面的珍惜感。

我對王教授說，如果我能逃過這次劫難，九月從台灣回來，我進城找他去河邊走路，天氣如果可以，我開車帶他們去山野，不走路了，找個景觀點，坐著聊天。

如果，我能逃過這次劫難的話。

2019年7月2日  星期二

前天Tina傳簡訊，問眼睛如何，告訴她好多了。

昨天早上醒來，第一次明顯感到左眼變好，今天甚至感覺，剜掉Pterygium的地方，紅肉可能轉回成眼白。

昨天是7月1日，Canada Day，按理說應該熱鬧，但在西北高坡感覺不到，趁陽光好，把那盆樹花，及新挖起來的一盆鳶尾花送去給Emily。

她說要帶Freya去走路，要不要一起走？

考慮一下，先不要，讓眼睛復原優先。

昨天也是做食物的日子，現在都一次做兩鍋饅頭，每鍋14個。做兩鍋是為了省酵母，第一鍋發好的麵，留一塊，成為第二鍋的發酵原。通常第二鍋不如第一鍋，但，即使完全不發，饅頭堅硬如石，也一樣吃下去，因為是食物。

冰箱裡還有四隻火雞，昨天拿一隻出來解凍。

今天烤火雞。

每年復活節，及聖誕節前夕，有便宜火雞，大約每隻10-11元，總是買很多隻，冰凍著。

一隻火雞烤出來，除了當天大快朵頤，享受一根翅膀，甚至一條腿外，把肉分成塊，裝袋，可以提供大約20天的蛋白質。

新聞裡偶有提到，有些廉價餐廳使用長期冷凍的肉，稱為僵屍肉。

現代人太挑剔了，僵屍肉也是蛋白質。

我吃的，都是僵屍肉。

活著，就好。活著，多好。

妹妹唸大學時，有一次，寄來一首詩：

「我有三分心盛血，

還有三分心盛淚，

留得四分盛光明，

但是光明何在？」

我改了一下，寄還她：

「我有三分心盛血，盛的是，奮進之血，

還有三分心盛淚，盛的是，熱愛之淚，

留得四分盛光明，

但是光明何在？

光明在希望的隔壁。」

那時正奮發，為打開一條通往未來的路而拼命。

用「希望」麻醉自己，披髮狂奔。

如今已無對未來的憧憬。

光明在希望的隔壁，要是沒有希望呢？

或許，就是活著。

活著，就好，不管有沒有希望。

2019年6月29日  星期六

眼睛恢復很慢，幾疑沒有恢復，還是酸痛畏光。

已經可以照鏡子，Pterygium都長在眼睛與鼻樑之間，切除後，那裏好像被挖掉一塊肉，不再是眼白，而是紅肉。

下午站在落地窗前，忽然發現，好像視力比較清楚。

戴起眼鏡確認，是比前幾天清楚。視力不再那麼模糊。

其實上午開車去銀行存錢，就覺得毫無障礙。

那麼，應該是逐漸恢復。

這幾天，有時把露營的折疊椅搬去前廊，貓咪會跳到我腿上，我們坐在花圃旁。

夜裡他一定會來，靠著我的腿睡，清晨有時他會早起，叫著要外出，有時又安靜地靠著我，我不起床，他就一直靠著我。

有時放他外出，他一回頭，發現我不斷跟他講話，就喵叫著回來。

貓咪的頭腦一定產生很大的變化，那裏面，有跟我極大的情感與意識連結，他是一隻每天都會回家，都會回來找我的貓。

如果有一種科學儀器，可以播放動物的意識，貓咪的意識，播放出來，就是一個老人與貓的故事。

一個像親人一樣互相倚賴的老人與貓的故事。

2019年6月22日  星期六

昨天陰雨寒冷，氣溫6C。

刻意去719，看屋頂漏水否？

所有烘乾機的排氣管拆除後，在屋頂的開口都不漏水，應該是做了適當遮蔽。

唯一漏水的，是那根黑色的大管，原來猜測它可能收集屋頂雨水，好像不是，因為只是滴水。

順便拿723的支票，走Deerfoot高速路，給Emily送過去。

應門的是Steve，居然只開一條門縫，還讓Freya打頭陣。

想起Emily說過，他們那裏曾經有人強闖家戶。

就不進去，要走時，Freya在窗戶上，跟她打招呼，她急切亂動。

狗的智商高，Freya應該已經知道，她擁有我這樣一位跟她親近的親人。

昨天來了一位66歲的日本客人，要停留10天，他已退休，獨自來落磯山玩。

今天帶他去銀行領錢，及去Superstore買東西，一整天他都關在房裡，大概還有時差，他要去Banff旅遊，我請他搜Brewster及另外一家Bus。

本來今天要去719做工，上午睏倦，就沒去，該做點事，不能空轉。

於是把留存的空瓶送去回收，沒想到112 Ave那邊有一家Bottle Depot，不用跑到大統華那邊。空瓶總共換回25元，車庫騰出一些空間。

還要做點甚麼，不能空轉。

把腳踏車前輪拿下來，補胎。補胎的kit五月初就從Canadian Tire買回。

奇怪的是，浸水檢查，車胎竟然沒有水泡，就是沒漏，明明打完氣，不到一個月就會癟下去。

又重新裝起來，騎一段時間看看。

一整天做的兩件事，就是送空瓶去回收，及腳踏車補胎。

昨天大雨，今天恢復晴朗，但風大。

雖然無雨，心情卻像「臥聽蕭蕭雨打窗」。

2019年6月7日  星期五

今天Freya追逐貓咪，把她趕到陽台，上樓陪伴貓咪。

坐在從Costco買的大折疊椅上，貓咪窩在我腿上，兩人都睡著了。

Freya在陽台躁動，醒來放她進來，發現她把紗門與紗窗全部扯壞。

現在老了，經濟拮据，紗門紗窗全被毀，十分消沉。

「身老方知生計拙，家貧漸覺故人疏」

已經成為走不出家戶的貧困老人。

但並未責怪Freya。

在西安的孔先生好像升到教授了，寄來他用兩年完成的論文，請我修改。

四月底收到，忙於在719工作，等到帶Freya的這10天。

今天把conclusion與abstract重新寫出來，發現竟然擲地有聲，蠻意外的，已經很久不用英文寫作了。

大陸的學者研究能力都很強，但不善寫論文，因為他們都是用中文思考，翻成英文，變得鬆散雜亂。

要寫英文論文，必須用英文思考，不能透過中文。

孔教授在我退休時，問我deep hole drilling如果繼續做，還要做甚麼？

我把未竟的研究構想告訴他，他照著這個思路，做了幾年，這一篇耗時兩年，是他做deep hole drilling的最後之作，也算完成我多年的心願，所以他特別要給我看看，也特別把我列為第三作者。

研究是好的，可惜論文寫作不好，我現在又沒時間大幅修改。

要是有時間全文修改，以我犀利的英文邏輯，這篇或將成為深孔鑽的經典之作。

今天下大雪，下了一陣子，變成雨雪紛紛。

六月大雪，不知北邊的森林大火澆熄否？

2019年5月25日  星期六

5月11日起，主要工作就是去719拆除。

11日6.5小時，12日7小時，14日5小時，15日6小時。

16日Ingrid，Emily，Tina開車去西雅圖，17日去看眼睛，18日7小時，19日6小時，20日7小時。

21日6.5小時，Ingrid與Tina回，Emily留在西雅圖。

22日3小時，Tina與Ingle來719勘查場地，23日7小時，24日6小時。

24日下午約4點，Reynold因癌症去世，才50幾歲。

今天25日，中加文教協會舉辦第21屆全市國語演講比賽。

往年評審中都有一位教授，今年教授們都不能來，臨時由我上陣，四位評審，一位是官方代表，兩位文化人士，加我。

結束後官方代表及我各講幾分鐘的講評。

說話是我強項，人生僅有的機會，是靠天賦的說話能力憑空得來。

太久沒有說話，短短幾分鐘的話，後半段就控制不好。

其實還有一個擔心，怕老人失智，忘了要講的，幸好沒有發生。

中午官方請吃飯，今天坐一上午，換了一頓飽餐。

下雨，雨季要來了。

感覺右手臂麻木加劇，右腿也是。

希望不要右半身癱瘓。

已經這樣努力。

落地窗前的毬蘭開花了，又開始異香滿室的季節。

2019年5月14日  星期二

今天是去719工作的第三天，工作5小時。

大事是把719的iron base除掉。

做demolition，木頭、dry wall、磁磚都好拆，但是金屬物及水泥不好拆，那個iron base用六根bolt固定在地上，bolt全部生鏽，前兩天切割金屬的砂輪片已經磨成很小，帶回家更換了新砂輪片，也帶了工作燈，可以清楚看見bolt位置，很快把bolt全部切斷。

Iron base還是紋風不動。

用sledge hammer打擊，會晃一下，會晃就好，清除接觸縫的cement，開始能把它撬起來，越撬越大，終於把它翻起來。

解決這個iron base，今天的工作進度就算達到。

後門外有人在做瓦斯管，要幫Grant安裝，剛好請他們來看一下719的瓦斯管，他們說兩三個小時能拆完，工錢每小時35元。

太好了，等我進度到達，將請他們來拆瓦斯管。

因為做瓦斯管要攻牙，我沒有瓦斯管的攻牙機，再者，也害怕哪裡出錯，瓦斯大量洩漏。

他們是一個師傅，帶一個幫手。Grant的patio是那個師傅做的，是個handy man，但是當我向他洽詢時，他不怎麼理睬，是那個幫手跟我對話。

後來他進來看，說：你應該聽你的land lord怎麼說。

「我就是land lord」，我說。

他一下子被震懾住，態度完全改變，變得主動，很認真地聽我說。

人怎麼都是如此？

他不願意理睬一個工人，卻對這個商場的主人很尊敬，但是，他不知道，這個工人跟這個商場的主人是同一個人。

2019年5月12日  星期日

2006年過期的酵母，在葡萄汁中一觸即發，第二天就開始發酵。

而且，也達到大爆發，葡萄汁高漲四溢，灑到桶外，但是有點奇怪，已經五天，初發酵還沒結束。

昨天去719開始做demolition，工作6個半小時。

今天工作7小時，收工時街上有人捧花，今天是母親節。

以前做工，士氣很高，因為是買下物業，707，4503等，自己花力氣整理，等著身家發達。

所以每次做工，都愛寫詩，還記得整修707時有句詩：一步一折去年腰。

如今螞蟻雄兵已不復存在。

做工，是要幫Tina省下裝修的錢。

將近20年過去，依舊掄著sledge hammer，仗著pry bar，操持舊業，只是，以前走向發達，現在走向窮途末路。

一步一折去年腰。

預計工期一個月。

2019年5月8日   星期三

昨天應該暖和，實際卻很冷。

早上去爬圖畫山丘，上下10趟，回來的路上，接到Tina的電話，問有沒有時間去看一下Joshua留下的空間，她要去丈量。

去了，Tina開車，Ingrid也來。

Tina將在那裏創業，我將幫她做demolish，盡可能拆除不用的東西，降低renovation的成本。

之後去Costco買東西，先去小吃部吃了午餐。

今天有個女孩來，要租地下室，她因醫療原因，需要吸食大麻，她一再表達喜愛這個地下室，身上僅有60元，掏給我當訂金。

女孩走後，我把工具房的工具搬上一樓，排列在客廳地上，準備去做demolish。

今天的大事是買回來兩桶spring water，開釀最後一桶紅酒。

葡萄汁已經擺放很多年，酵母2016年就過期，不知能否發起來。

開釀前，看了一下以前留下的一張說明書，竟然說紅酒無須放betonite，白酒才需要。我都釀紅酒，都放betonite，是火山灰，用來凝固葡萄汁中的渣滓，但是日後換瓶及清酒桶時，最礙手礙腳的就是betonite凝固的渣滓，所以決定不放。

這將是我人生最後一桶酒，上一桶是2017年2月起釀，三年了。

如果以後心中又有新的生機，也許再買原料，再釀酒，但目前覺得，不會了。

今年心情有點像2016年，想著結束，想著在溫暖的月份再清除幾件大垃圾，例如很久以前買的亭子，以及那個昂貴的平面鋸（因為電池死了），前兩天測試的掃地機器人，發現不靈光，已經丟掉了。

人生到了出清時候，不再增添，不再擁有，只是一件一件出清。

哺乳類有預知死亡的能力，大象，狗，或貓，在將死時，都會想離家，去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安靜地死去。

我無法離家，只是想清除擁有，目前還不能清除的，是眷戀，然而，應該有一天，即使不清除眷戀，也會慢慢釋然，慢慢撒手，放下。